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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這陌生的長白小弟子,過了一會兒,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次日一大清早,孟長青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找那位道長,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著腳跑下了床,聽見大殿似乎有動靜,他立刻往大殿跑。“扶象真人。”孟長青的臉色刷的白了,生生定住了腳步不敢再動一步,那熟悉聲音是長白掌教呂洞庭的,他躲在屏風后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主殿中,李道玄忽然朝一處望了眼,面色倒也如常。他的對面是長白掌教呂洞庭,終于,他開口道:“多謝清靜真人。”孟長青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么,又怕此時發出動靜會引起二人注意,腦門上汗都出來了。呂洞庭與李道玄是同輩人,呂洞庭是長白掌教,又加之他面相偏老,看上去很有仙門巨擘的派頭,令人望而生敬。李道玄則全然是個年輕道人的模樣,若是乍一眼看去,還道他是呂洞庭的徒孫一輩,全然不敢想這人會是扶象真人李道玄。其實,李道玄出名更早,呂洞庭少年時,正是李道玄聲名最顯之時,彼時仙門處處皆是少年修士的傳說,天生劍修李道玄,被譽為黃祖其后第一人。如今的仙門,李道玄這名字已經少有后輩提起了,倒不是李道玄落沒了。世人追逐熱鬧,新的仙門,更狂的少年,新的傳說繼續高.潮迭起,你方唱罷我方登臺,轟轟烈烈,如李道玄這種在深山老林隱居的,如今只能在記載仙門歷史的壁畫道像上看見他,往往都是白須白發垂垂老矣的形象。前些年,仙門女修之間傳著一句詩,說的是當世兩位風頭正盛的少年劍修,“十年修得吳六劍,百年修得孟觀之。”吳六劍便是六劍真人吳清陽,孟觀之是他的師弟。后來也不知是哪位老散人聽見了,笑道:孟觀之輕浮子,浪得虛名,該是百年修得吳六劍,千年修得李道玄。這話丟進偌大的仙門,水花都沒砸出一個。可呂洞庭對李道玄卻是極為恭敬客氣,二人同輩,后生不懂事,他卻是活了這么些年,自然知曉分寸。兩人剛從隔壁回來,那孩子還睡著,呂洞庭接到消息說是那孩子跑了,卻不料他跑到了李道玄這兒,李道玄這些日子因為仙界大典客居長白,鬧出了這檔子事,呂洞庭自然臉上有些掛不住,若是自家門庭之事倒也罷了,可這孩子偏偏身份特殊。終于,他對著李道玄道:“不瞞真人,這孩子是孟觀子之子。”屏風后面的孟長青聽到這一句,心都快跳出來了。李道玄微微一頓,半晌才道:“我記得這名字,數年前,大雪坪曾與之有過一面之緣。”呂洞庭聽到“大雪坪”三個字,不免嘆了口氣,“不錯,是那位叛出長白的孟觀之,這孩子便是他與菩薩宗的妖邪所出。”當年大雪坪仙門斗亂,菩薩宗邪修為禍人間,仙門傾力才將其抄殺,其中還多虧了玄武及時出手相助。呂洞庭斟酌片刻,終究是將實情吐露,“那菩薩宗孟觀子本是我長白弟子,他十歲投入我門下,天賦其才,十五歲便名震仙門,可惜自視甚高,為人輕浮放蕩,一步錯步步錯,終究走上了邪道。”呂洞庭想起當年的孟觀子,一時也五味雜陳,“我對他寄予厚望,不料此子為了追求所謂的無上修為,竟與菩薩宗的圣女雙修,我那時候才知道他心術不正。那妖女把孩子生了出來,被我的弟子吳清陽撿了回去,便是今日的孟孤。”李道玄靜靜聽著,也沒發表什么感慨。呂洞庭繼續道:“孟觀子殘殺仙門修士,臨死前終于大徹大悟后悔不已,可惜覆水難收。臨死前,他給自己的兒子取單字,孤。孟觀之死后,吳清陽夫妻念及多年情誼心中悲切,將自己的兒子取字‘聞過’,給孟孤取字‘改之’,聞過改之,意為‘既聞過,必改之’,夫妻二人待孟孤如己出,大雪坪一役,吳清陽夫妻為了護住孟孤,雙雙喪命,其子吳聆也為菩薩宗邪修所害,至今耳聾目盲。究其禍亂源頭,仍是當年孟觀子與菩薩宗妖女勾結。”李道玄當年參與了大雪坪一役,只知道是菩薩宗邪修蠱惑信徒濫殺無辜,卻沒關心過其中緣由。他與孟觀子和吳清陽皆是一面之緣,六劍真人吳清陽,又被稱為吳六劍,素有六劍真君子之稱,與師妹吳玉十年恩愛如故,夫妻二人雙雙死于邪修之手,這其中原來有這么一番托孤的曲折。呂洞庭低聲道:“我知孟孤可憐,當年他尚在襁褓,一切與他無關。可人心無法不偏,這孩子讓人想起他的父親,想起大雪坪那樁舊事,到如今將近十年,死于那場災禍的長白弟子的遺孤都已經長大成人,這群遺孤又何嘗不無辜。尤其是吳聆,吳聆那孩子,與他父親的性子簡直一模一樣。”李道玄許久都沒說話。屋子里一下子靜了下來。呂洞庭低聲道:“長白家丑,讓真人笑話了。”李道玄道:“清靜真人。”“真人但講無妨。”“為何不放孟孤下山?”李道玄望著那扇屏風,“給他尋一戶普通人家,隱瞞其身份,一輩子安安穩穩的,未嘗不是個辦法。”“真人有所不知,清陽死前曾與我徹夜長談,說孟孤無親無故,懇請我將他留在長白。清陽自覺對師弟沒有盡到勸誡義務,對這孩子憐惜非常,夫妻兩人瞞著我已將孟孤收為義子。”李道玄許久才道:“過去的已然過去了,這孩子的事,由他自己決定吧。”吳洞庭一聲長嘆。兩人又說了一番話,待到呂洞庭離開后,李道玄這才看向那屏風,低聲道:“出來。”孟長青已經在屏風后面泣不成聲,死死捂著嘴。良久,他才從屏風后走出來,忽然,他跪在了李道玄的面前,“道長,我不認識什么孟觀之,我沒有害人,我以后也不會害人的,我不敢的,我不敢的。”李道玄看了他一會兒,緩緩道:“清靜真人說,你傷了同門師兄弟。”孟長青聞聲臉色都嚇白了,他忙道:“道長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敢再害人了!道長,你饒過我這一回,我發誓我再也不敢了!”他慌忙道歉,又要給李道玄磕頭。李道玄扶了他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瞧他嚇得嘴唇都發白,一時也無話,許久才道:“我與清靜真人商量了,去留你自己決定,若是你想下山,我可以幫你尋個去處。”孟長青忙道:“道長,我、我想跟著你!”李道玄看了他一眼,極輕地皺了下眉,他性子天生偏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