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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見雪深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

分卷閱讀16

    ,他這才回過神來。

他往群臣間掠了一眼,冷不丁道:“袁將軍不辭千里,來同朕祝壽,如今怎的不見人影?”

他這就要發(fā)難了。

只是話音未落,殿外便傳來一陣沉雄的鈴聲。

叮鈴,叮鈴,叮鈴!叮鈴叮鈴!

那聲勢瞬間壓過了樂工手里的簧片,仿佛黑壓壓交墜的箭鏃。只有戰(zhàn)馬才會配這么沉重的青銅鈴,里頭的鈴舌乃是精鐵攢成的小球。

因此銅鈴搖蕩間,鐵馬冰河席卷而來。

趙株驚道:“來者何人?這里怎么會有戰(zhàn)馬?”

來的顯然是龐然巨物,遠(yuǎn)比戰(zhàn)馬更為巨碩。一路列隊(duì)踏在厚厚的盤金絲毯上,震得殿門嗡嗡震鳴。

“陛下,臣來遲了,望陛下恕罪!”

這聲音甫一入耳,滿朝文武無不駭然色變。

袁鞘青那瘟神,果真回來了!

殿門轟然洞開,兩列閑廄使魚貫而入,皆單臂扣一副鎖子鐵甲,停著只著半人高的海東青,雪羽鶴斑,雙目湛然如銅丸,顯然是兇性未褪的絕品。

“這是臣獻(xiàn)給陛下的壽禮,”袁鞘青緩緩道,“這海東青生性桀驁,卻是一等一的猛禽,陛下得其為伴,來年圍獵,必能力搏猛虎。”

他倒是無禮至極,隔著殿門,便敢同天子朗聲說話。

趙株道:“袁將軍既然前來祝壽,為何候在殿外?”

袁鞘青大笑起來。

“陛下恕罪,并非微臣無禮,而是這第二份賀禮,頗有殊異,還待陛下和諸位大臣親自出來一睹。”

“什么東西,還需要瞞瞞藏藏,不敢顯露人前?”趙株道,當(dāng)即疾步走下丹墀,額上珠旒亂晃。

解雪時按劍立在他身側(cè),被他急匆匆捉住了手腕。

“走,太傅,且去看看袁將軍挖空心思,究竟賣的什么藥!”

只見門外立著的,赫然是一行通體雪白的巨象!

巨耳如蒲團(tuán),一翻一擺間,遮云蔽日,象背上垂著織錦嵌金的厚毯,金絲為絡(luò),珠玉相輝。長牙晶瑩如雪,說不出的寶相莊嚴(yán)。

象足竟也仿著馬蹄鐵,包了四朵赤金蓮花,仿佛自佛國而來,通身祥瑞之氣。

袁鞘青屈著一條腿,坐在象背上,戰(zhàn)甲未脫,外罩一襲猩紅重裘,獵獵翻飛,襯他猿臂蜂腰,無端悍烈。雙目精光熠熠,倒像是封泥剛開的燒刀子,冷冷地澆洗在劍鋒上。

那雙眼睛,又含著隱約的笑意,攫在解雪時的面上。

“多日不見,解太傅似乎不甚康健,”袁鞘青道,“我遣人送來的麟珠丸,太傅可有用過?”

“承蒙袁將軍掛念,不過是舊疾罷了,已經(jīng)好些了。”解雪時道。

袁鞘青笑道:“太傅可要好生保重,有太傅在一日,陛下便可得一日高枕無憂。”

他話里帶了點(diǎn)剔刮不凈的刺,既是輕蔑,又含著酸,聽得人心頭犯堵,透著點(diǎn)冷冷的不痛快。

趙株還沒尋著由頭發(fā)作,袁鞘青已經(jīng)話鋒一轉(zhuǎn),道:“陛下,這巨象乃是臣自蓮目奪來的。他們精于馴象,那一隊(duì)親衛(wèi)象兵著實(shí)不凡。臣這象馴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不敢說如臂使指,也自有一番默契,陛下可愿一觀?”

“準(zhǔn)了。”

袁鞘青微微一笑,一擊掌,那巨象立時揚(yáng)起長鼻,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圈,溫順如少女一般。偏偏四足粗壯如椽柱,垂著個橐囊般沉甸甸的圓肚皮,強(qiáng)自搖尾擺腹,好不滑稽!

象鼻一翻一卷,也像是異域舞姬白光光的臂膀,柔若無骨地擺動著,鼻上還套了幾枚層層疊疊的金釧,叮鈴鈴作響。

饒是解雪時面色再冷,也被這滑稽戲逗得眉頭一松。

“借花獻(xiàn)佛!”袁鞘青又擊掌道。

話音未落,象鼻閃電般彈出,只留下一道殘影,如一股軟索般,鎖上了解雪時的腰。

那象鼻沒什么攻擊性,只是像是嚶嚶乞乳的幼兒般,探進(jìn)他的官服間,搖來擺去,連褻衣的襟口都被蹭濕了一片。

光潔的頸側(cè),甚至被這惡象蹭出了個紅印,狼藉不堪,還沾了些濕瑩瑩的黏液。

解雪時一手扼住象鼻,在上頭輕輕一拍,也沒用幾分力氣。那象鼻立刻受了挫,蔫蔫地,順著官服滑落下去,轉(zhuǎn)而攝住他的袖口,搖晃起來。

那雙棕褐色的眼睛,既溫順,又通明,看起來果然一團(tuán)天真。

解雪時腰間一輕,掛著的承露袋不知什么時候被它擰在鼻端,獻(xiàn)寶似的往頭頂一甩,落在了袁鞘青手里。

袁鞘青攥著承露袋,大笑起來。

趙株大怒,忍不住道:“袁將軍出手不凡,果然深諳巨象習(xí)性,雅擅同牲畜為伍。”

袁鞘青道:“那是自然。這象隨我久了,便對太傅一見如故,也是尋常。”

他泰然自若,油鹽不進(jìn),又有丈把厚的面皮,趙株哪里能奈何他?

這一對君臣,又皮笑rou不笑地寒暄了幾句,各自拂袖而去。

第23章

只是賜宴的時候,袁鞘青剛一落座,就見內(nèi)侍捧來一盅漿黃色的酸米飯,透著股子發(fā)酵時特有的悶濕味。

“陛下怕將軍久居塞外,一時間吃不慣中原菜色,便遣奴才端來一盞水飯,為將軍開胃。”

袁鞘青一口下去,舌尖上酸的甜的苦的麻的,便跟翻了醬缸似的綻開了花,他也沒料到這小皇帝偏狹至此,險些噴出一口飯來。

他兩手推著案,伏首劇烈咳嗽了一陣,失手把酒盞撞落到了地上。

——砰!

趙株停了箸,皺眉問道:“是誰殿前失儀?好生不成體統(tǒng)。”

當(dāng)下里諸位大臣噤了聲,四下里一瞟。

趙株正在氣頭上,雙目湛黑,毫不客氣地掃視下去,這一看,倒看出了些意外端倪。

“刑部諸位愛卿呢?怎的少了這許多?”

解雪時微微一怔,果然不見閻翡蹤跡。

以閻翡古板守禮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告而辭?

不知為什么,他心里竟然掠過一縷不詳感。

這隱晦的不安很快到達(dá)了極致。

內(nèi)侍捧上來的菜,乃是一品炙鹿rou,最是筋道,那些年邁的老臣牙口不便,便有內(nèi)侍配了薄如蟬翼的銀匕,為他們剖劃。

解雪時素來不愛沾這些葷腥,但見這銀匕制式精巧,鋒芒內(nèi)斂,仿佛名家手筆,便信手取來把玩。

誰知道那銀匕光滑如鑒,鋒刃又奇薄,他心神不寧,竟是指腹一痛,被割出了一條細(xì)狹的口子。

自他劍術(shù)大成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受劍刃之傷,著實(shí)不可思議。

紅珊瑚珠似的血,立刻滴墜到了銀盤上。

啪嗒。

與此同時,殿門再一次被撞開了,五六個禁衛(wèi),竟然壓制不住一個渾身浴血的婦人,任由她跌跌撞撞,號哭著沖入殿中!

那婦人云鬢蓬亂,滿面血污,被淚水沖出兩道白光光的淚痕,這才得以略窺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