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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他,畢竟都是直的。不至于像影視劇似的,上演什么狗血淋漓的戲碼。但生活有時還真就比電視劇狗血。他晚上關機,第二天余敬才聯系到他,說出事兒了。確實如他所料,余敬他們沒多為難奚微。杜淮霖一走,他們再坐著也沒什么意思,也都撤了席。奚微被當成空氣,沒人在意他,也沒人搭理他。他跟在余敬身后,似乎想上前,卻被他的態度束住了手腳。余敬嘆了口氣,回頭跟他說,我不會買你,別跟著我了。奚微有一瞬被點破的無措,然后他硬著頭皮說,誰跟著你了。門就這一個,你走我也要出去,難不成還讓我跳窗戶。余敬搖頭,視若無睹。就在他去取車的功夫,他眼看著奚微茫然地站在路口,沒能躲開一輛速度并不快的出租。人命關天的大事,這回看見了也不能再裝沒看見,畢竟人是杜淮霖招來的。得,就當日行一善了。余敬無奈地收起車鑰匙,和出租車司機一起把奚微送到醫院。他左思右想,覺著這事兒還是告訴杜淮霖一聲的好。管是不管,反正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杜淮霖接到余敬電話,第一個念頭是:他出車禍,關我什么事?可掛斷電話,奚微的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在他腦海里晃悠。他想,真是邪了門兒了,他不過才見過這小鴨子兩次。“淮霖,淮霖!”他醒過神,母親神色不滿地對他說:“驍驍和你說話呢!”“什么事?”杜母說:“驍驍他們學校要舉辦一場慈善鋼琴音樂會,咱們驍驍也會上臺表演。”杜驍念的國際學校都是非富即貴的孩子,時不時就會舉行一些慈善義演等活動,以體現名校風范——家長當然都樂意捧這個場,反正這點兒錢九牛一毛,孩子面子上也好看,皆大歡喜。杜淮霖說:“這種小事,媽你安排就行了。”杜驍用叉子剜雞蛋黃,問他:“爸爸你會去嗎?”杜淮霖拿起餐巾擦擦嘴,心不在焉地說:“有空一定去。”“總說有空,十天半個月也見不著一次,你就是敷衍我。”杜驍賭氣把叉子扔在地上,努起嘴。杜淮霖看著地上的叉子,不怒自威:“撿起來。”杜驍到底還是有點兒怕他,乖乖把叉子撿起來了。他又問:“你最近功課怎么樣?這次階段考試,成績出來了嗎?”一說起功課,杜驍就像xiele氣的皮球,可憐巴巴地看他奶奶。杜母忙解圍:“你何苦逼他這么緊,功課說得過去就行了。咱們杜家的獨苗,將來還能虧著他不成!”杜淮霖冷笑:“媽,你也別太慣著驍驍了。杜家的孩子從小怎么長大的,到他這兒您就給忘了?”杜母的公公,杜家老太爺是民國時喝過洋墨水的世家子弟,奉行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從自己的兒子輩管到了孫子輩。吃喝玩樂不要緊,花天酒地別過火,只要緊一項,那就是學業必須優秀。杜淮霖年輕的時候雖然也荒唐胡鬧過,念書卻一點兒沒耽誤,堂堂哥大商學院的高材生。反觀杜驍,年紀越大性子越驕縱貪玩,學什么都馬馬虎虎。他那鋼琴彈什么樣兒,杜淮霖又不是聾了聽不出來。不看在他的份兒上,能夠水準去登臺表演?他工作忙應酬多,杜驍一直跟著奶奶生活。杜母年輕時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可俗話說得好,隔輩的人格外地疼,她就杜淮霖一個兒子,又千磨萬折得這么個寶貝孫子,那就是老太太的心肝rou,哪忍心他吃一點兒苦受一點兒屈?杜驍嫌累不肯學,撒個嬌賣個萌哄哄她,她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地混過去了。眼看兒子管孫子,杜母來了怨氣兒:“你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孫子我帶著,還不許我多疼他?驍驍夠可憐的,打小媽不在身邊,爹又忙天忙地,奶奶再不寵著,還好意思說是杜家的孩子?”杜驍mama的事兒一直是母子倆的一個死xue。杜淮霖情知理虧,也自覺太嚴厲了些,嘆了口氣,問杜驍:“音樂會是哪天?”杜驍嘟著嘴說了個日期。杜淮霖說:“知道了,我會去的。”“謝謝爸爸!”杜驍笑逐顏開,撲上去抱住了杜淮霖。杜淮霖也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頭。雖不親近,可終歸是自己的兒子。坐上車,給秘書打電話安排了音樂會那天的行程,杜淮霖捏著眉心,還是叫司機往醫院開去。奚微茫然地坐在病床上,頭暈惡心。他有點兒輕微的腦震蕩,左邊髖骨也腫了,萬幸當時車速不快,沒折。杜淮霖進來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意外而尷尬,無言以對。嫖客和男妓——奚微不愿形容得如此不堪,可他們也沒別的身份可以安在彼此身上。“聽余敬說,你當時沒躲。怎么回事?”杜淮霖問。他不躲?他又不是想尋死,干嘛不躲。不是不想躲,只是躲不開。這一周時間他心力交瘁,所有的疲憊都在那一瞬間奔涌而上。他記得模糊的燈光由遠而近,可當時頭腦卻一片空白,像被施了定身法。不過這些也沒必要和一個嫖客講。他拔了手背上的針,忍著疼下地,邊穿鞋邊對杜淮霖說:“幫我謝謝你朋友,送我來醫院。”杜淮霖擰眉看他:“受傷了,不安分在醫院躺著,瞎折騰什么?”奚微系著鞋帶:“我媽還在醫院里躺著,我可不敢。我怕挨雷劈。”他直起腰,看著杜淮霖,“怎么,杜老板您改主意了?”杜淮霖沒說話。他也想給自己一個理由,不然他沒法解釋自己來看奚微的原因。“你要跟我借錢,是急用?”杜淮霖聽他說起母親,或許真的是另有隱情。奚微神色疲憊地說:“算了,我不和你借錢,我也不想賣給你了。”尊嚴也是有厚度的,經不起一再踐踏,已經蒼薄如紙。家財萬貫的大老板,一時興起的消遣。哪怕有了交集,迄今為止的事也一再提醒,他們不是同個世界的人。“那你打算怎么辦?”杜淮霖問,“找個真想買你的繼續賣,還是借高利貸?”被無情揭露的現實殘忍而丑陋。奚微沒打算怎么辦,他真的不知道。也許沒等他想到之前,他已經被沉重的包袱給壓垮了。他覺得自己已經被壓垮了。他紅著眼忍著淚,神情兇狠而脆弱,字字鏗鏘:“關你屁事?”第四章吼完這句,奚微像把全身的精氣神兒都泄光了。他突然佝僂著腰捂住嘴,沒來得及跑到衛生間,扶墻,挖心挖肺地吐起來。奚微吐得涕泗橫流,杜淮霖看床頭柜上擺著瓶礦泉水,拿來遞給他。沒有紙巾,他掏出自己的手帕。奚微低聲道謝,去衛生間漱口洗臉。出來的時候濕漉漉的,垂著滴水的睫毛,把手帕又還給杜淮霖。干爽,板正,他壓根兒沒用。“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奚微情緒平靜了些,“你是有錢,可你也不欠我什么,咱倆之間不過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