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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可謂犀利了。 謝道韞差點沒忍住笑出來,板了板臉,看似解圍實則壓了王子譽的反駁,“瑗度,你坐。謝家之人,務必措辭有禮,叔父之前有所教導。夫子尚在授課,瑗度何必與微人計較。”提及當朝宰相謝安,王子譽臉色一青,收了反駁之心。 謝琰點了點頭,冷冷瞥了王子譽一眼,沒有說話。 秦夫子一陣頭大,擺了擺手示意坐下,開始和稀泥,“王子譽,謝琰,都坐,都坐。” 這一屆學生來頭都大,作為夫子的威嚴真是半點使不出來。回頭還得告訴山長,趕緊把這些學生都打包送回家。 還有這位謝姑娘,真的,女子之身,偏偏要來書院瞎摻和,山長還準許入學了。真是!真是的! 這一遭下來,所彈鳳求凰便難以稱之為可繞梁三日的優秀琴曲了。 秦夫子顫著手落下尾音,王子譽又悄悄插了一句,“這琴聲還能打動卓文君?我要是去了,豈非能打動一百個卓文君?” 秦夫子:“……”怒道,“彈!今日結課前,本夫子一個一個查驗!” 謝琰:“……”夫子你認真的? 他扭頭狠狠瞪了王子譽,心頭火氣暴漲。 果到下課之前,眾人勉勉強強彈完了一遍琴譜,謝道韞舊時修習,安然通過。等到桓伊之時,整個學堂都安靜下來。事實上,學堂被考校過的之所以未走,就是等著桓伊奏曲而已。 桓伊一向喜樂,又天資出眾,令夫子都自愧不如。在場眾學子,還沒有人對他的樂理可置一詞。 姜晨在群聲嘈雜中坐了近一上午,耳朵都隱隱有些發疼。 桓伊琴音一起,眾人立時安靜。 姜晨回頭看了看,指法正確,音節齊全,只是偶有錯漏,說明他的確是頭一次學習鳳求凰。 看來如眾人所言,是喜樂的天才。 一曲罷,眾人盡皆無言。 良久,有人道,“好!”眾人回神,紛鼓掌叫好。 秦夫子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最喜愛的學生,便是桓伊了。 一番下來,姜晨倒成了最后一位。 因為課程時辰緣故,眾學子已走的零零散散。謝琰還抱著同舍情誼等在一邊,避著夫子悄聲道,“文才,你快彈!彈完了帶你去吃飯!” 姜晨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歉疚,“謝兄不必如此。書院的食物有限,謝兄且先去。” 謝琰得意道,“無礙!文才放心,他們不敢不留!” 秦夫子已走過來,姜晨對他點了點頭,相當有禮的回道,“勞煩夫子了。” 秦夫子聽了一早上魔音的耳朵終于為這溫溫和和一句安定了些,正坐在姜晨面前,“嗯。開始。” 弦動。錚然有聲。 秦夫子微怔,低頭看他一眼。突然很想叫桓伊過來…… 謝琰也為此安靜了些。 桓伊本已走出了書堂,此刻聽過一句,扭頭握著腰間長笛,又跑了回去。 若問有何特別,確然并無特別。的確是琴譜上明確標注的曲調,既未添加一分,也未減少一毫。 但他這般流暢彈奏下來,無端令人感覺到空曠縹緲之意。 流云出岫,鳳鳴朝陽。蕭蕭木葉,潺潺流水。 偏于清冷。曲調原本的相思纏綿之意不盡淋漓。秦夫子想。情有可原。馬文才這年紀,大約還不懂得何為思慕。 轉音之處,前音不絕,后音又起。 聞者心潮隨之涌動,溫如空谷幽蘭,清如遠山青嵐。 遠不可及,又聲聲入耳。 動人心魄。 作者有話要說:竟然二更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第179章梁祝(七) 仿佛,已將人帶入另外的世界。 有人在天地相接之處,靜靜佇立。鳳鳴高崗。 他仿佛有一般面貌,又似乎有千種形態。游離之時,冷眼世事。 云山霧繞,紫氣霞光。 飄渺,悠遠。 余音不絕。 他人未做言語,桓伊首是悵然,“浮生若夢,豈肯罷了。龍潛于淵,鳳棲桐木,神物風華無量,世人無不羨之。但久遠年華,又如何時時求一稱心之局。伊可有幸附合一曲?”人生一世,苦無知音。司馬相如一生,可謂傳奇了。一曲有卓氏女知音,從一貧民子弟步步順風青云直上。如此看來,其實比之世家子弟,要幸運許多。 并非……所有彈奏鳳求凰曲之人,都能如司馬相如一般,凡事順遂一生無虞。 姜晨看了他一眼,低頭之時,弦音陡然一變,從鳳求凰曲中脫離出來,入耳全為另一般曲調。 桓伊認他為默許。從腰間取出玉笛,指尖微動,橫笛相和。 疾如冰珠錯落,緩如清風徐來。 人心,隨音波動起伏。 合曲,并非是懂得音律便可輕易為之。還需得合曲之人心有默契,又有練習為輔。這兩人明明是第一次相見,卻也能宮商錯落,相輔相成,生人合曲,即便于大家而言也頗為不易。 秦夫子心嘆,想必當初伯牙子期之遇也莫過于此了。尤是這兩人不足弱冠,甚至文才僅八歲。這恐怕便是鬼才了。 一曲畢。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姜晨起身微微一拜,“學生不敢,先生過譽了。” 不驕不躁,穩重大方。夫子對此甚為滿意,也不去在意前二十來位那相較之下的穿耳魔音了。 謝琰支著頭,不無贊嘆撫掌,“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謝兄……” 語氣還是平日的語氣,謝琰卻總覺得自己能聽出些焦躁,一時失笑,“勿躁。不過感嘆一二。” 他表現得當真格外的合人心意。若是令從前與他有所交集的見到,恐怕都聯想不到會是同一個人。但往往他的敵人也總是單向認為,這是他的偽裝太過完美。 何為偽裝,何為真心。其實又有何區別呢? 人心本就是多變的,在不同境況下去表現不同態度,去做不同的選擇,這對很多人而言,只是一種處事習慣而已。譬如說……只不過他有意識的選擇表現,讓一切都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發展。 其實,他不太需要他人贊揚,亦如同不需要他人批判。所作所為,無論對無論錯。屢屢思考之下,才發覺人生苦久,若能過得更有趣些,想必會比其他狀態更令人覺得愉快。 有朝一日,該見得就會再見,想見得不會例外。無論如何,都要了斷。 那便是抉擇。 到那時,想必他會給自己一個結果。 姜晨低頭看著琴,眸色溫然,神態與思慮卻是分毫不同。 許是此事被這位夫子廣泛頌贊了一番,姜晨之后的課程,總能被其他夫子額外關照一些。即便是因為安全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