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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善好施了。 挽蓮被帶進府中時,暗自傳音給姜晨,“馬挽蓮?主人,求改名!怎么不叫馬蹄蓮呢!” 姜晨冷冷掃了他一眼,“那也不錯。” “……”—_—? 管家莫名其妙的看了兩人一眼,完全摸不著頭腦。 …… 轉眼一月又去。 挽蓮將查來的事務整整齊齊都交到姜晨面前,“公子。” 姜晨翻了幾頁,放了下來,難得疑惑,“祝氏既非皇商,又無任何家族中人在朝。北方流民南遷,祝氏將許多都收為佃戶,不顧留澤守山之令,大量并購土地。朝堂風云變幻,王謝庾桓士族更迭,祝氏卻分毫未受影響。坐擁家產(chǎn)連城,雖說晉朝廷歲貢有半數(shù)來自于此。祝氏既無人在朝,官府大可以其枉顧法令收繳家產(chǎn),既不必每年勞心催收稅糧,也免得來日朝堂又生祝氏。一勞永逸。祝氏留存良久,該說朝中無人,又或……” 挽蓮呆滯了下,不是,公子你這就對人家家產(chǎn)起意了? 他只好道,“這也并非毫無緣由。公子應該知道,現(xiàn)下士族門閥支配朝堂。牽涉土地,皇帝自會思慮多一些。祝氏的確無人在朝,但是其他如祝氏一般并購土地者,卻有不少士族。若對祝氏動手,這些人難免驚弓之鳥,以為殺雞儆猴。以如今皇帝脾性,無法忘懷當初桓溫所行帝位廢立之事,屆時權臣相爭,恐怕又免不得熒惑再入太微。” 姜晨笑了笑,“無非是要師出有名而已。”只要有人抓住祝氏把柄,就必回動手。如今兩方安寧,不過是時機未到。 師出有名……有多少人,就是死在這師出有名四字手中。 只要師出有名,在史書上一筆,注定是懲jian除惡功德無量。而無名之人,注定為有名之師做墊腳石。 天下蒼生碌碌,隨著時間經(jīng)久不衰者非大善即為大惡,真正被遺忘的,卻是那些普天之下因信命而接受命運隨波逐流之人。 大惡?大善? 后世評判,當世何為善?何為惡?言說各為其主,無善惡之別。當世卻無人能略過,長江南北,晉、秦之間所隔著血海深仇。 善惡斷定,終究不過世事人心而已。 挽蓮:“……” “公子有心入朝?” 入朝,卻非馬文才之身份。他活的這么久,如今才覺得人生在世,自當要過的有趣一些。 與其收手被安排,何如出手安排他人? 姜晨決定之時,就朝著自己房間放了一把火。 他應該離開了,對于馬太守而言,他的孩子畢竟已經(jīng)死了。易地而處,若有一個不知何處而來的孤魂野鬼占了親人的rou身做他的孩子,姜晨也覺得不寒而栗。 不如讓這個孩子在他眼里死去。 他對著自己的記憶斟酌了許久,確認馬文才在這位馬太守眼中,畢竟只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而已。 想來失去了也不可惜。 火燒的很大,很大。 這場火,姜晨面對的淡然。水火無情,大抵就是如此。他已經(jīng)習慣了。 豈曾料想到收到消息的馬俊義會闖了進來,在火海中翻找,喊了許久佛念。 挽蓮原本也不想姜晨又就此一人離去,見他進來,對姜晨很有些小心翼翼道,“公子,會死人的。” 姜晨冷著臉,見到火海中的人影,眉尖一擰,“那又如何。” 一道梁木自房頂砸下來。 姜晨目力極好,看到它砸中人了。他靜靜看著,一貫平靜地神色隱隱有些痛苦掙扎,腳步微動,又完全停滯。 挽蓮道,“公子,你真的要看著他死?” 源佑雅那張帶血的臉在面前一晃而過。 姜晨心頭一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火光之下,即便干凈的手,看起來也是一片鮮紅。 挽蓮感覺到了他的動搖,抬腳就踏了出去,目標明確的找到了暈倒的馬太守,拂袖散去了火焰。姜晨面無表情過來,頭發(fā)被火焰燒的卷起,他抬手拍滅走來之時,衣角沾上的火焰。“走。” 挽蓮當即松了口氣,“是。” 管家見幾人還算齊全的從一片火光走出來,慌忙扔了水桶迎上去,正欲發(fā)問問,姜晨跟在挽蓮身后,面無表情打斷,“去請大夫。” “啊?奧!是!” “佛念!” 馬太守醒來之時,滿頭大汗。 姜晨站起來,喚了一句,“父親。” 馬太守渙散的目光漸漸明亮,臉上不由自主露出欣喜之色,伸手想要拉過他,手伸了一半,停了停,又果斷收回來,咳了一咳肅正了神色,“今日課業(yè)都學過了嗎?” 姜晨端過藥碗,“先生說不錯。” 馬太守點點頭,難得笑了笑,“不錯就好,不錯就好。” 姜晨拿著勺子喂藥給他,神態(tài)依舊平靜。他說的先生說不錯,卻沒說今日學過了,不是嗎? 在父母之中,佛念總是偏向自己的母親的。自從阿阮故去,他對他這個父親,更是退避三尺能避則避。七年來從來沒有見他如此乖覺且孝心的模樣,對著藥碗,馬太守顯然有些尷尬。他卻一時忘了,馬文才之所以偏向自己的母親,只是因為母親總是受害者。而父親,卻是施暴者。 馬太守看了看自己纏滿了繃帶卻還整整齊齊的手臂,頗有些驚奇。略去了背后火辣辣的刺燙之感,沒有面對姜晨這個找了許久的孩子,反而對著管家感嘆了一句,“幾年未曾看過大夫了,如今杭州城的大夫手藝精進了許多。”室內(nèi)寂靜的怪異,馬太守還以為他們擔憂自己傷勢,笑了笑,左手指著自己不得動彈的右手手臂,“這繃帶纏的挺結實哈哈。” 郎中聞言一臉尷尬。 馬壽扯了個笑臉出來,掃到姜晨身上,一個激靈,又埋首下去做鵪鶉。 姜晨端著藥碗,看著他的手臂淡淡道,“父親,那是我纏的。” 要他留,他留下也無不可。 第176章梁祝(四) 昔日佛念孩子氣長不大時,馬太守向來氣他。氣他貪玩愛鬧,氣他不知進取,更氣他在御射大賽慘敗,丟了士族顏面。 但如今,他仿佛一夜之間變得恭敬孝順,稚氣全無,不哭不鬧,處事條例清晰,也不會再讓他擔心。馬太守心中卻陡然升起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他隱隱明白,那個曾經(jīng)被他厭惡著的,稚氣以父為天的馬佛念,再也沒有了。 姜晨坐在書桌前臨摹字帖時,馬太守抱著他被砸傷的手臂坐在對面,靜靜看著,也不曾出聲打擾。 不錯。他記著,其實佛念才不過七歲而已。如今,又喪母。府中的傳言他也有所耳聞,說些什么他要另娶之事,在外私生子之類。 簡直胡說八道! 文才七歲,坐在案牘前,卻如此的淡定。運筆之時,沉靜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