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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賀家堡那十幾年間,用過抑或舍棄的物件,最多的,便是他打發無聊時繡過的各種花樣,甚至還有他設計那身時的所有畫稿。 他……為何要留這些? “他說,你出生時,因是鬽胎,老堡主叫他殺了你,可他抱過你的一剎那,你對他笑了一下,他便……下不去手了?!?/br> “他就對老堡主說,你雖身為鬽胎,但也是最合適的煉制材料,待長大了,必可成為賀家最隱秘的武器。” “你這才活了下來?!?/br> 晏寧看著聶珵難以置信的表情,忽地傾身湊近他。 “你后來怕也是不小心聽到他與老堡主的談話,才得知他要將你煉為邪物吧?” “而你自此與他勢不兩立,又遭沈息陷害,因沉魚山莊而成為眾矢之的,你以為,他不親自帶眾派圍剿你,你還有其他活路不成?” “我就坦白同你說了吧,你縱使證明清白,也活不了,誰讓你那鬼眼與閻羅絲實在叫人心生畏懼。若不除了你,你們賀家,可就要上天了。” “……” “而且你不知道,當日死在你手上的我那皇兄,早在他出發前,已被其他兄長下了毒,借你手除去而已,誰叫他那時,是父皇最器重的一個。” “賀江隱特地查了此事告知我父皇,便是為求一名宮中懂得畫骨的御醫。不然你覺得,哪個御醫敢不經過圣命而去醫治一個弒殺皇子的罪人?” “自然,我父皇也不會平白救下你這隱患,所以特意吩咐那御醫,留你一只右手不許痊愈,叫你再不能完全cao控那閻羅絲。且要賀江隱答應他——替我那當時還未彌月的小皇弟,暗中培植勢力?!?/br> “我啊,果真是父皇拋給其他幾個皇兄爭掙相殘殺的誘餌,他真正疼惜的,是我那皇弟吶。” “你說……” 晏寧話鋒一轉,突然問聶珵道。 “你若是我,賀江隱,還能留得嗎?再喜歡有什么用,既然注定要刀劍相向,我先將他的羽翼斬斷,何錯之有?” “我們其實一樣。只不過——他不喜歡我,那便,恨我也好?!?/br> “……” 聶珵一動不動僵在原處許久,只下意識摩挲那老舊的箱匣,山海呼嘯間,努力想看清那箱匣中的物件,卻無論如何睜眼,都是朦朧的。 “你到底……對他做什么了?”他嘶啞問道,“你帶我來這里,同我說這些,又有什么目的?” “交易了,”卻聽晏寧干脆開口,“有個人,助我一路,條件只有一個,便是他?!?/br> “至于我抓你來,當然是要在這里,將你煉為我的……活青子。” 第92章你配鑰匙嗎? 晏寧話音未落,聶珵便覺雙臂被猝然拉扯向后,他幾乎立刻知曉那是什么,奈何腕間實在傷勢過重,一時難以出手,便眼睜睜被晏寧以閻羅絲吊起來,背部牢牢貼著床頂架的木雕,任他晃來晃去地掙扎也沒有絲毫松動跡象。 聶珵警惕看向晏寧,卻見他低下頭,又打量起仍在昏迷的秦匪風來。 “你越痛苦,越怨恨,待你成了活青子,也就越所向披靡。”晏寧語氣輕快道,“你說,我該給他一個怎樣的死法,能讓你最大限度的痛恨我?” “……” 聶珵聽他悠然的語氣,卻并不表態。 這時候他越慌張,秦匪風就越危險。 便沉吟片晌,聶珵只轉移話題問道:“你交易的人,是不是馮富貴?” 其實聶珵確實有些意外,按理來講他第一個想到的應是沈息口中那神秘女子,可莫名的,馮富貴的臉先一步從他腦子里冒了出來。 晏寧就微微仰頭,看了他故作鎮定的目光半晌,忽地勾起唇角,眼底卻半分笑意都沒有。 “那你猜,她為什么痛恨賀江隱?!?/br> “……” 而晏寧一句話落,聶珵心沉下去,竟真的是馮富貴。 ——仔細想來,她的確從一開始就十分奇怪。 初入金堙城,她碰巧被段府捉了去不說,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趕在奉仙大會上逃了出來。而奉仙大會當日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放出被關在段家密室的活青子,以聶珵那時的狀態,是不可能將它們引來的。賀江隱卻正是因活青子而現身,又在眾派七嘴八舌以舊事相逼之時廢去聶珵的七殺玦。 要不是失憶的聶珵心寬胃口棒,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過就跑,他早與賀江隱魚死網破了也說不定。 尤其,告知聶珵段府密室里有云紋標志的,也是馮富貴,可惜緊接著段府便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聶珵求證不得,又因那雙乍然出現的驚瀾而與秦匪風卷入沈息的陷阱。 沈息的一舉一動,是被那神秘女子cao控的,所以馮富貴……恐怕也和那女子有什么關聯。 而她再出現,就是重傷被九方叔侄撿到,與聶珵說了那一番關乎賀江隱的話。 就在聶珵離開的短暫時間里,沈息殺了秦匪風。 若非九方泠及時趕到提起續命蠱,失去理智的聶珵在看到那云紋碎片時,幾乎要與賀江隱同歸于盡。 這一樁樁細小的事情如今連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她在一直刻意挑起聶珵對賀江隱的仇視。 可為什么? 馮富貴不是前些日才發現賀江隱興許與屠村一事有關?就算報仇,也不可能自他下山時便盯上他,且她又為何一定要借他的手來報復賀江隱? ……不對。 聶珵臉色變了變,想到另一種可能。 那村莊里的人究竟是不是賀江隱所殺,并未確定。假如不是,那……那其實最有可能的…… “這事,還得從你在這里養傷的兩年說起?!?/br> 見聶珵已然將馮富貴猜得差不多離,晏寧背過手,倒真不急著處置秦匪風了,就掃視了一圈密室,再次開口。 “告訴你也無妨?!?/br> “賀江隱將你藏了兩年,自然不可能無時無刻親自照料你,但你的存在,又不能被其他人知道。所以他那時候,買了一個女子——的性命。” 聶珵聞言,原本吊著打晃的身子一滯。 “他給了她替父治病的銀兩,與她協商好,叫她秘密照顧你兩年,然后……就去死?!?/br> “這本來也算你情我愿的事,但賀江隱想不到的是,那女子情竇初開,愛上他了?!?/br> “你這大哥,沉悶無趣,孽緣倒是不少。” 晏寧諷刺地笑了兩聲,就繼續道:“她愛上他,想要的可就多了,當然也舍不得死,更想著能得到回應?!?/br> “只是賀江隱,哈,他一門心思都在你的身上,哪里注意得她?于是就在你初愈被送往無心臺的當日,她滿心緊張要同他表明心跡,卻不待開口,就被他一掌震碎了心脈?!?/br> “她要是尋常人,那一掌必然要了她的命,但賀江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