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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盡皆知,我多少聽說一些。” “依他當時情形若要活命,除非動用后面這一種畫骨之法。也就是說,必須有人肯將紫微心給他,畫骨才得以進行。” 晏寧冷笑著,卻又轉向賀江隱:“看你如今的反應,即便你的紫微心還在,救活賀云裳一事,你也逃不開關系!枉我起初以為你如他們所說,嫉惡如仇大義滅親,殊不知你果真對你親弟弟——” “我對不起他,”賀江隱終忍不住開口將其打斷,只是并沒有再看聶珵,直視晏寧的目光滿是艱深,“是我為四方御主的虛名,不惜犧牲他。” “我甚至,不愿舍棄紫微心去救活他。” “我確實沒有資格……做他大哥。” “……” 興許被賀江隱語氣中驟然的悲慟無力所震詫,晏寧一時間閉了嘴。 而聶珵失神般傻杵在原地,半晌,才有些艱難地囁嚅道:“那……” “是秦匪風。”賀江隱自是看透他所想,肯定道。 賀江隱又微微抬頭,似是憶起十二年前,那個抱著賀云裳殘破的身軀,在他門前跪了一夜,仿佛隨著懷中軀體即將一起死去的落魄身影。 秦匪風不知從哪里得知“畫骨”一說,苦求賀江隱念在昔日兄弟之情,尋得宮中懂得畫骨的御醫,救賀云裳一命。 “他親手將他的紫微心剝給……賀云裳,才支撐畫骨進行至最后。而他自此失去心智,整整十二年。” 賀江隱看向聶珵,頓了頓,繼續道:“他早已知曉失去紫微心的后果,所以才在此之前,先行換了他們的左眼。一則為了讓賀云裳復明,二則——怕是賀云裳自己都不清楚。他那鬼眼因與他血脈相融,即便曾被我親手挖去,只要其中蠱王不死,便會一直與他有所感應。” “那感應十分微弱,卻會在冥冥中,指引他們互相靠近。” 所以聶珵兩年后重傷初愈,當真脫胎換骨,失去記憶被送去無心臺,一去十年,再遇到秦匪風時,秦匪風其實已茫然無知地,在山腳下徘徊了十年。 直到那日,晴空萬里,藍天白云,他一如往常被欺辱后無意中回頭,正對上聶珵探尋的視線,他才在踽踽落落中,找到他十年來一直尋覓的歸宿。 “……” 聶珵聞言沉默許久,只覺夜色一片模糊,眼前皆是他下山與秦匪風初遇的種種情形,那時他還驚異他一個傻子,為何偏巧待自己異乎尋常,卻想不到,原來一切都——都早就預定好。 他也終明白自己質問秦匪風那只鬼眼時,他那句沒有說完的話。 他想說的應是,他怕找不到他。 “秦匪風……” 聶珵失容地低喃一聲,隨即猛然抬頭,顧不得晏寧會如何懷疑,忽地縱身,氣息明顯雜亂,腳下動作卻矯捷,倉促間幾番飄閃,眨眼便消失于院內。 呼嘯的風聲自他耳邊瑟瑟刮過,他一路躥出住處,盲目但一刻不緩地在林中來回穿梭,他想秦匪風不過離開三日,或許……未曾走遠。 他還不能離開,他瞞了他這樣重要的事,他怎么能一走了之! “秦匪風!” 而聶珵自虐般莽撞搜尋許久,每看到有細微影綽攢動便急迫沖去,可數次下來除了吹動的樹葉和夜中覓食的小動物,他直至將真氣消耗殆盡不得不狼狽摔落,也不見那熟悉的挺拔身影。 他就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在崎嶇的野路疾馳,霜白的道袍獵獵作響,宛如厲鬼,驚起大片休憩的鳥畜。 “秦匪風!你他媽給我回來!!!” 第83章你誰啊!!! 一夜奔波,聶珵幾乎將整片林子翻過來,然而秦匪風就如消失了一般,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最后聶珵蓬頭垢面地坐在一顆樹杈上,雙目迷惘,連一排螞蟻自他指間爬過都未能讓他起絲毫波瀾,反而他直勾勾盯著那些小黑點,忽地想起來,若他與他那鬼眼中的蠱王可互生感應,即便微乎其微,那是不是說,他其實也是可借此快些找到秦匪風? 要怎么做?他的sao蟲子同為金魑蠱王,可有什么辦法? 思索間,他已然掀起袖口,一把將里面的sao蟲子拎出來。 結果意外地,他才欲開口,sao蟲子竟像知曉他的意思,率先垂下它那兩根粉粉的sao觸角,一雙金豆眼更是無精打采,儼然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 甚至小心翼翼地又往聶珵袖口挪了挪,意圖鉆回去。 聶珵有些難以理解,還以為它是因近段時日被冷落而不開心,想來想去,噘嘴在自己指尖親了一口,飛速按在它小腦袋上。 給它都美飛了。 可惜它飛了一圈,回來之后更自閉了。 它幫不了他。 聶珵費了大半天的勁也沒能在sao蟲子身上撬出一點線索,終是不再勉強。 而他就在又一次陷入僵局不久,猛地抬頭,自樹杈上一躍而下。 九方泠! 他們九方家精于養蠱,總有辦法能找到吧? 聶珵一口氣飛回去,直奔九方泠的住處。 結果沒想到的是,九方泠并未在自己房內,而是——與沈息一起,被圍在正廳。 聶珵衣衫狼狽地落在正廳中央,氣還沒喘勻便將一柄刺向九方泠的利刃隔開。 “你們做什么!” 聶珵皺眉掃視烏泱泱的一眾門派,疑惑看向賀江隱。 三月時間未到,這些人為何提前找上了門?沈息與九方泠又怎么被突然圍困在此? 卻不待賀江隱開口,方才出劍的老者已經上前。 “他們二人一手謀劃當年沉魚山莊的血案,卻惡意挑撥,引發我等與賀云裳惡戰,使眾兄弟痛失近百名同門,他們現今已供認不諱,我等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他們這一對腌臜之徒!” 隨著該老者怒斥完,又有人緊隨其后道:“若不是有俠義之士透漏,我們還被蒙在鼓里,小道長,難不成要包庇他們不成?” “賀云裳雖后來的確肆意濫殺,手段狠絕,死有余辜,但這血洗沉魚山莊一事既然并非他所為,我等也絕不會冤枉他一個字!” “小道長屆時與那賀云裳對決,定要與他講清楚,他即便曾心有冤屈,但他殘暴殺害眾多無辜者,我等也斷不能作罷!所謂殺人償命,他茍活了十二年,是時候為他欠下的一樁樁命債付出代價!” “哈!” 聶珵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中早已有幾分了解,卻仍是忍不住,驀地笑出聲音。 這一聲笑卻再也停不下來。 “哈哈哈……哈哈哈……” 聶珵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角通紅一片,直讓在場眾派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賀御主,”此時最初的老者開口,“這小道長,在笑什么?” ——當然是笑你們蠢,且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