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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出門了,所以他提前跟外賣講好了不送,晚上又為了早點回來沒有吃飯。宿郢進了樓道,一邊上樓一邊扯掉自己的圍巾:“沒,你吃了?”“我也沒有。”他連忙道。“那一起吃吧,我叫了外賣,一會兒就送來了。”宿郢讓楊非開了門,進去后熟練地開了燈,見屋里又成了最初來時那種灰塵撲撲的樣子,嘆了口氣,去洗手間拿了抹布出來一聲不吭地打掃起了衛生。從第一次進這個屋,宿郢就知道楊非是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人會讓自己的房間塵土飛揚,垃圾成堆?一個內心混亂迷茫而對自己的生活沒有規劃的人。一個人的房間是能夠最大限度暴露這個人隱私的地方。與房間亂的人相反,信念堅定執著、要強、好面子的人的房間往往是干凈而整潔的。就像一個人邋不邋遢也不只是看外部,還要看這個人的衣柜、他的鞋襪一樣,房間的顏色、內里的陳設、書本、家具擺放的方式、床頭的位置等等,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一些東西,比方說性格、喜好、心理狀態。例如楊非這種,從早到晚絕大多數時候都要拉著窗簾,寧愿開燈都不想把自己暴露在窗外的陽光下的人,他的內心也必定是防守重重,孤獨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不斷地撒謊,膽怯又懦弱地掩蓋著真實的自己,不愿意讓別人看到。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要敲開他的心門難上加難,他或許會感動,或許會動搖,但內心彷徨畏懼的他會讓自己在許下承諾后轉頭就反悔。無法遵守對自己的諾言,不能夠接納真實的自己,跟漂流在河海上的木筏子一樣無法自己停下,隨波逐流,被他人的目光語言所掌控,毫無自我。這樣一個人,注定是難有成就,而他的生活也必定如木筏一般晃晃蕩蕩,想停卻停不下來,想走也走不動,最終失去了對自我的掌控。若周遭有貴人,還能夠給他指引,讓他不至于走上歧途。若遇上壞人,這一生只能是飄搖迷茫,困苦煩憂。宿郢并不愿意跟楊非說太多這些東西,因為說了也沒有用。這些習慣的形成是長期的,一時半會兒難以糾正。“把桌子拉開,我擦里邊的凳子。”楊非尷尬極了,自從宿郢走之后,他就沒有再收拾過房間,現在自己的屋子也不知道有多亂多臟。如果不是因為宿郢,他根本不愿意收拾。“藺舒,你坐下,我來我來。”他趕快搶過抹布擦了椅子和桌子,讓宿郢坐下,然后慌慌張張地去擦家具和窗臺。宿郢也沒有反對,被抽了抹布以后當真就坐在椅子上不動了,一只手撐著腦袋看著楊非里里外外地搞清潔,擦了桌子又拖地,整理了書本又去扔垃圾,來來回回地忙了半個小時才把房間整理好。等衛生搞完了,外賣也到了,楊非又主動下樓去取了外賣,是兩人份。上來后兩人坐在餐廳里,分了筷子后面對面地吃起來,一句話都沒有。不是楊非不想說,只是之前跟宿郢打電話時被教訓了太多次,對方總說要讓他正常一點,他分不太清什么樣的話和行為才算正常,所以為了不惹惱宿郢,他干脆不說了,安靜一點總沒有錯。吃完飯也是楊非去收拾了東西,而宿郢則去了洗手間洗漱。他之前便在這里準備了洗漱用具,以備不時之需。他洗漱完后又沖了澡,洗完以后出來去了楊非的房間,擅自給他換了床單。“你也去洗漱,順便把澡洗了。”宿郢對著一旁看著他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楊非道。楊非點點頭轉身要去洗。“洗干凈點。”宿郢又說。楊非的身影頓了頓,出去的時候頭埋得低了些。換完床單,宿郢去了窗邊,把窗子開了一個小縫,點了根煙,剛想抽,想起來柏城不喜歡煙味,而楊非雖然不說,但看起來也不喜歡,于是把煙又掐了,扔到垃圾桶里。他看著窗外的月光,想起了很多。他想到了在同樣一個月夜,在一條河邊看到的那個干瘦的孩子;想到了在學校沙坑邊,他吻過的那個莽撞少年;他想起與柏城分別的那一夜,這個毀了容的老男人蹣跚著腿腳追出來,又在見了他以后逃也似地返回去;還有,在病床上插著輸氧管度過每一個夜晚的方一。對于宿郢來說,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可同時,他們也是一個人。同樣的孤獨,同樣的倔強,同樣的愛抿嘴,還愛吃同樣味道的小面。現在,甚至還有了同樣的面孔。柏城曾經問過他,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宿郢沒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為他所收集到的一切信息都告訴他,這些世界是假的,是可以被cao控的,包括他自己。漫漫的時間讓他活了一輩子又一輩子,若說剛開始還有心力去追究真假,那么現在他已經沒有那么執著了。他說楊非是個飄蕩不定的木筏子,其實何嘗他又不是了?在無盡的時間中漫無目的地過了不知多久,已經麻木到絕望的時候,他在不停變化的一切中抓住了那個不變的人。那種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說不太清。大概就是不管對方讓他怎么不喜歡、怎么討厭、怎么心煩,最后的最后,他還是轉轉圈圈地回到了這個人的身邊,只為了那一點點的相似還有那一點點的不變。為了那片刻的停頓和安穩。涼風一絲一絲都從窗戶縫隙透了進來,將屋內的沉郁慢慢地卷走,換上雪花的味道。楊非回來的時候看見宿郢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面,光從那張臉上他看不出任何情緒,一雙眼眸沉靜得像一灘死水。他咽了口口水,有些膽怯地走過去。對方聽到聲音轉過頭,看了他兩秒后關上窗,轉身朝他走了過來。“我、我洗完了。”“洗得干凈嗎?”宿郢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楊非小幅度地點點頭,眼睛垂著,根本不敢看對面的人。對方的大拇指在他的下巴上來回地磨蹭了兩下,接著他感覺到對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下巴扇的手慢慢地滑到他的脖子上,覆在他的后頸。他的心撲騰得都快要跳出胸膛,口水咽了一口又一口,后背脖子還有耳朵的熱度連他自己都感受到了,他完全不敢想在對面人的眼里,他是個怎么樣可笑的樣子。“知道我讓你刷牙洗澡是干什么嗎?”楊非咬住了下嘴唇。“知道嗎?”宿郢捏了捏楊非的后頸,將頭靠近他的耳邊又問了一遍。溫熱的鼻息撓得楊非忍不住縮了縮頭,耳根子紅透了。“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