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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中的那根斷指照片看了一眼,道,“現在看來她是發了財。”還是不義之財。繼續聊了十來分鐘后,掛了電話。他放下手機,看著桌邊含著細管邊喝奶茶邊玩玩具的弟弟,心情格外復雜。鮮國強提前知道自己要被查,所以提前把傻子送到了方興那里寄著,因為除了方興這個知曉他辛秘和骯臟勾當的人販子,他沒有可以信任的別人——如果不是他過于信任某些人,他也不可能因為一樁十年前的案子被查。但他到底是不覺得自己會走到絕路,所以并未將傻子送多遠,只想著就算查到他的私宅沒查到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卻沒想到,眼看盤查就要熬過去了,方興夫婦被人碎尸了。那二人死得轟轟烈烈,所有的證據都暴露了出來:人販子的身份,房產,甚至是……為了掩埋罪證,他留給方興作為堵口費的另一個孩子。“哥哥,我不想玩玩具了,我想找方一!”傻子玩膩了玩具,他曾經玩過更有意思、更好玩、更漂亮的玩具,于是這些普普通通的小玩具對于他的吸引力就沒有那么強了。他又想起了方一,他一天都沒看見方一了。回家的路上,傻子一路都不太高興,嘟嘟噥噥著“方一方一”,陸均只好哄他:“今天太晚了,你看天是不是都黑了,天黑了人就要睡覺了,方一也睡覺了,我們現在去的話就會吵醒他了。”“方一不喜歡吵。”傻子道,“我們不能吵醒他。”“對,那我們明天再去找方一好不好?”“好。”“今天晚上跟哥哥一起回家好不好?”“好。”月光照在拉著手的兩人身上,將影子拉得老長。行人對這兩個大男人牽手的行為感到奇怪,又瞧見其中一個年輕的邊走著還邊跳著,更是紛紛行注目禮,捂著嘴笑。陸均并不窘迫,反而看著傻乎乎地笑著的弟弟悄悄紅了眼,他在心里道:弟弟,我不會再弄丟你了。*同樣的夜晚,馮慶輾轉反側到了深夜,沒有睡著,眼睛瞪得老大,直愣愣看著窗外的月亮。凌晨三點,他爬了起來,給自己的老婆打了個電話。“睡了嗎?”“你神經病啊!幾點了還沒睡?”老婆被吵醒,床氣格外大。馮慶道了個歉,跟嬌妻破天荒地說了些好話。妻子覺得不對,常年跟塊茅坑石頭一樣一說個話就把人氣半死的丈夫什么時候跟她這樣過,怪怪的,別是出什么事了。她連忙緩下語調:“你怎么了?”“沒怎么,就是想你了,想你和孩子。”馮慶頓了頓,又問,“女兒怎么樣?睡著了嗎?”他又問了句廢話。“睡著了。”“女兒最近還好嗎?”“好著呢,你咋了?”“沒咋。”“你不是要錢去了嗎,錢沒要到嗎?”“沒那么好要,不過還是要了兩萬。”“別的錢呢?”“人家也沒錢,現在給不了,不過說要給咱們頂套房子……”他又跟妻子說了一會兒,等著妻子的哈欠聲都傳出話筒了,這才掛了電話。他坐在床邊發了很久的呆,想了很多,很多很多。不知過了多久,他睡了過去。睡著前,他聽見有人叫了他一聲“爸爸”。※※※※※※※※※※※※※※※※※※※※第二更得快一點了。早點睡,別等。采生折割(十五)第十五章還是這一夜,同樣的月光,不同的人,還有不同的心情。因為宿郢強扒了按方一的衣服,按著他洗了澡,所以從晚飯后一直到睡覺時,方一都沒再跟他說過一句話。雖然他臉上并沒有憤怒的表情,可宿郢卻能夠感受到他快要從指間里溢流出來的怒火。“你要是把毯子扯壞了,押金就退不了了。”一個一板一眼的機械女聲在安靜的空氣中驟然響起。方一揪著毯子的手瞬間就頓住了,過了會兒又恢復了動作,但動作明顯從之前的“揪”變成了“摸”。宿郢看見他這幅樣子,露出了一絲笑意。上輩子一扔幾百萬都如同九牛一毛的土豪柏城可能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投胎到這樣一個人的身上來,別說幾百萬,連一百塊錢都在乎得跟命根子一樣。之前宿郢給他穿買來的新衣服時他也是掙扎得厲害,但一聽說這衣服價值一百塊,就不掙扎了,也許是怕把衣物弄壞了。穿好衣服后,就一直坐在床頭一語不發地生悶氣,揪毯子,也不知道是嫌衣服買貴了還是嫌他壓著他洗了澡了,又或者,二者都有。本來宿郢還想跟方一“聊”上幾句,奈何他費了半天勁打出去的字,方一聽了一個也不回,就埋頭揪被子,多來這么幾回,宿郢也懶得打了。想到自己現在身上只有兩百,加上押金和方一勉強能用的三百塊,不過六百塊。雖然不多,還能住上幾天旅館。時間夠了。明后天他再出去畫上兩天畫,攢些錢了去商場買些優質畫筆和顏料,好好畫上幾幅再拿去畫廊里賣錢。等賣夠四五千,他就帶著方一出去找房子住。不對,方一是想離開這個省。“我們什么時候走?”方一突然開口問。正把洗完的衣服往椅子上搭的宿郢回過頭看他。“我要去別的省。”宿郢晾好衣服擦了擦手,在手機上打字:“至少還要一周才行,現在沒有錢,我們一共只有六百。”“六百不夠嗎?”女機械音道:“只夠車費,等到了別的城市,我們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也沒有地方住,我想等兩天,等我攢點錢了,我再帶你走。”想到了什么,宿郢低下頭繼續打字,轉語音:“你連身份證也沒有,我們還要去辦身份證,不然你沒有辦法買票。”方一捏著被子的手突然緊了一下:“沒有身份證就不能買票嗎?”“短途不用,長途需要,出省的車都是長途。”宿郢這句話打完后,方一再沒出聲,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咕嚕嚕嚕嚕。”熱水壺里一陣沸騰,不一會兒上邊兒的按鈕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水開了。宿郢倒了兩杯水,然后把杯子放到打開的窗戶邊兒涼著,打了個哈欠。他半撐著頭看著床上蓋著毯子的方一,微微闔眼。雖然洗了澡,但是旅館里依舊悶熱,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