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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的最后一個生日,歸念也在場。那天她回送了一幅字,上頭亦是這四個字。 ——平安喜樂。 裝在相框里,小小一張,是她自己寫的,法和排卻和當初陳安致寫給她的那幅一模一樣,一看便知是她偷偷練了很多遍的。 那時她十歲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年,把陳 安致當初送給她的祝福又還了回來。 裴穎沒多少精力,勉強支撐了一頓飯的功夫就又昏睡過去了。也是那天,臨走前,歸念從書包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平安結,套在裴穎腕上,然后跟他說:“陳老師別擔心,裴穎jiejie會好起來的。” 陳安致聽完,愕了一秒,二十好幾的大男人,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彼時他不知道歸念那么小,是怎么懂這些的。 也沒人知道這么小一個孩子,四個字,給他傳達了多少不動聲色的力量。 Chapter 21 歸念回了家的第天, 是臘八節(jié)。她家沒有喝臘八粥的習慣,以前劉姨還會意思意思熬點粥,這兩天她回家去了,臘八這天就吃餃子。 歸念不會揉面不會搟皮兒, 唯獨捏餃子,小力勻,一捏一個, 很好看。齊排排擺在箅子上,橫豎成列。 餃子的形狀有很多種,歸念會包老鼠和向日葵。歸mama愛看她包這樣的,因為這些包出花樣的餃子是專門留給“洋洋”的。 只是她的心情不太穩(wěn)定, 前一秒還笑著跟歸念嘮嗑, 下一秒就著急忙慌滿家找“洋洋”去了。歸儒平照應不迭,索性哄著歸mama回了臥室,找了個育兒科普片給她看。 他坐回來, 把搟餃子皮的活兒攬過來。 電視里播著一部最近收視率很爆的都市輕喜劇, 霸道總裁和職場傻白甜的故事,這會兒看的這集正好是兩人的冷戰(zhàn)期。男女主一言不合就親上去了,一集里邊交流靠親、冷戰(zhàn)靠親、矛盾靠親, 沒完沒了的親,挺逗。 歸念包餃子的間歇時不時抬頭掃一眼, 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就有那么點小姑娘家春心蕩漾的味道。 歸儒平看著看著, 忽然就想起那天的事來。眼下歸mama不在, 他卻還是問得挺小心:“念念啊, 你跟小陳是不是在談著?” 歸念愣了下:“沒有啊,您怎么這么想?” “聽你爺爺說你最近老往畫廊跑,那天我打過去的電話還是他接的。”歸儒平不太信:“真沒談?” “沒有的。” 父女倆很少交心,甚至歸念回了國小一個月了,兩人卻還是頭回這么坐下來好好說說話,都挺不自在。 她連著否認了兩回,歸儒平便不問了,見閨女包餃子的勢熟稔,心里倒是有幾分感慨。 他記得念念剛出國那時候,在大學周邊租了間私立公寓住。她那病斷不了藥,又不想讓人知道,就死活拗著要一個人住,萬一哪天病了難受了連個室友都沒有。歸mama好說歹說,才勸念念找了一個室友合租。 天下當媽的都是cao心命,怕她吃不慣,睡不香,和同學關系處不好,怕太多東西了。微博上頭要是看見個什么留學生遇害的新聞,歸mama能連著半個月睡不好覺。 母女倆挺親,歸念天天給她發(fā)自己開火做飯的小視頻。最開始的時候,她煮個雞蛋都得摸索著來,過了兩月就好了,什么烤小蛋糕啦,做的酸辣粉啦,包的餃子啦,學得很快,也常說哪個同學今天去她那兒蹭飯啦…… 一個電話能打一兩個鐘頭,事無巨細地講給歸mama聽。 異國他鄉(xiāng),歸念語言又學得不太好,想家的時候就尤其讓人揪心。 可每次電話到了歸爸爸里的時候,父女倆就要沉默多了,互相問問最近好不好,就沒什么話了。 歸儒平是挺粗心的人,以前沒注意女兒跟自己的隔閡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好像是很小的時候,又好像是最近這么兩年。等他終于意識到的時候,歸念已經(jīng)再沒跟他講過心事了。 老父親不容易,眼下連歸念的心事都不敢明著問,旁敲側(cè)擊地。 “爸也不是什么老古董,當初我跟你媽也是自由戀愛的。她從南邊嫁過來,一年也回不了兩趟家,你媽她也委屈。爺爺奶奶就算對她再好,有些東西也是不一樣的……” 話說著說著就跑偏了,好半天才繞回來:“小陳比爸爸年輕十幾歲,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了。人家能力確實是強,陳家那么大的生意,他沒接,偏偏去鼓搗字畫了,挺有骨氣。” “但是這個人,爸爸不喜歡。” “不是不同意你們,也不是覺得他以前有過一段婚姻,這 人就不好了。年紀、閱歷,這些東西都可以往后放——可他總得對你好才行。他前一段婚姻再好,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對著裴家老兩口還是喊著‘爸’‘媽’,這么些年了也沒改口,咱家姑娘不能去受那樣的委屈……還有你出國前那事,如果他有尊重你,有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當初就不會對你那么差。” 下勁兒倏地使大了,捏出的那只餃子邊兒很寬,一點都不好看。 歸念把它放到一邊去,沉默了一會兒,笑了:“您都說點什么呢?我跟陳老師真沒談。談什么呀,早死心了。” 早該死心了。 拖泥帶水這么些年,讓陳老師費了那么多精力,挺對不起他的。 他如今已是國內(nèi)排得上名的油畫家,過往每一步又走得步步沉穩(wěn),也就快沒人記得,陳老師年輕時也有過一意孤行的時候。 陳父八幾年的時候下海經(jīng)商,那時候做生意不容易,靠的不是生意頭腦,而是膽識和人脈。老人家拼了半輩子,人脈都捋出來了,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家業(yè)傳下去。 陳安致卻一心沉迷畫畫。十六歲,揣著幾萬塊錢的家當,孤身一人跑到意大利學油畫。 那時家里給的只有阻力,身邊也全是不看好的聲音。只有裴穎陪著他。 他的過去,大多是歸念不知道的。只是有時聽長輩嘮嗑,“陳家的那小子當初也挺渾的……”,偶爾帶出幾句來,歸念就記在心里。 也有的是陳安致以前自己講的。藝術家,懷揣著很多浪漫的故事,以前挺愛給他們一群小屁孩講故事。有一回一個學生問他,爸媽不同意畫畫怎么辦?一個初的男孩子,說著說著眼淚都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