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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撞傷了,正在昏迷中……等蘇醒了就好了?!?/br>我靠這樣幻想來抵御痛苦的感覺,因為還沒有能力想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放在陽臺里,為什么宴宗明不肯開門,為什么他不讓我叫“爸爸”。——對,我想起來了!我第一次在獨處狀態下叫宴宗明做爸爸的時候,他揚起了手。我以為他要打我,但最終他只是用手背推了一下我的臉,說:“不要亂叫,我不是你爸?!?/br>我不是你爸。他早就說過的,是我忘了而已。“怎么樣?”我一走出診室,宴宗羨就迎上來問。我動動嘴唇想說什么,卻沒能發出聲音。在“我需要你提供穩定性-生活來保持身體健康”和“我們沒有亂-倫”之間,我一時不知道挑哪個來說好。它們像兩個力爭第一沖過終點的田徑運動員,都想奮力突破我的唇齒。大概因為我表情太復雜,他本就是虛撐出來的輕松笑臉有點掛不住了,拍拍我的背安慰:“沒事兒沒事兒,我們先回家。你肚子餓嗎?中午想吃什么?”我看著他這副哄人的態度,忽然就輕松許多。“宗羨。”我叫了他的名字。他聞聲一怔,遲緩片刻,回道:“嗯?”我想了想,正色問他:“你那個房子后面的錢,我也出一點,好嗎?”他眉梢立即不自覺地挑起,連腰背也挺了挺,目光釘在我臉上:“宴雀,你把話說清楚?!?/br>“我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吧,如果你還沒有改變主意的話?!?/br>“你跟我來一下?!彼鋈焕∥覐街蓖胺睫D彎處的角落走,我們避開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他神情凝重,眼中透出緊張,“你看過那份鑒定書了是嗎?你不是……是不是?”“是。”我回答。這兩句對話像啞謎,怎么理解都可以。他的目光很快地一亮,又一暗——他已經挑選了想要的答案,卻又擔心空歡喜,因而心緒不定了。但看起來他并不想在思考上下功夫,深吸一口氣,他立即換了個明確的問法:“所以,你不是大哥的孩子,對嗎?”我說:“對。”這次他用力瞪住了眼睛,抿緊唇角,剛剛提起來那口氣在胸口定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呼出來。然后,他笑了。將手臂張得很開,將我抱住。盡可能完整地抱住。我們的胸膛便貼在一起,心跳像共振那樣同頻狂跳。淡淡的桃子香味和空氣一起被我吸入肺里。先前確認答案時的空白與荒謬感,這時終于漸漸散去。我覺得自己重新擁有了感知自身情緒的能力。于是我就發現我在緊張,在慶幸,在激動。因為橫亙在我和宴宗羨之間最無解的問題,原來是個偽命題。它不存在了,我什么都不怕了。然而無法忽視的是,與此同時,我內心深處也失落到極點。我不是宴宗明的孩子,也就不是爺爺的孫子,不是姑姑姑嬸的侄子,不是小公主的哥哥。那些我自小擁有且依賴的東西,實際上就都和我無關了。我好像一棵被連根拔起的蘿卜,干凈得沾不住多少泥。想想我就窒息。可這部分,宴宗羨不必知道。我默默地回抱住他,安靜等待彼此的心跳穩下來。分開的時候,我看到他臉上全是收不住的笑意,那令我無比滿足和安心。“回家吧,今天我做飯。”他仍舊緊扣我的五指,盯著我的眼睛說。我掙開手,笑道:“你現在就差一條尾巴了?!?/br>“沒有尾巴我也能得意?!彼麜?,把雙手從后面舉到頭上,分別露出兩指扮作耳朵,“兔子得意的時候就豎起耳朵。”“誰說的?動物世界可沒講過。”“我說的呀!”“……”傻瓜。后來宴宗羨的情緒持續興奮,一路上都在說類似的傻話。他已經很久不這樣了,因為這種表現太過“青少年”,在他眼里等同于毛躁莽撞和弱智。除了做藝術表達,他基本不表露這類特質。所以,他現在是真正忘我地在高興著。“宴雀,我有個想法。”快到家了,他忽然手動調慢了車速。我有點心不在焉:“什么?”事實上他剛才很多傻話我都沒有認真聽,我在處理那份失落的心情。越靠近家里,那份失落就越重。我難以控制自己不去想,等到宴雀的“宴”字被剝掉那天,這個親愛的家,這些親密的人,還會待我一如既往嗎?明明宴家也只是一個不夠和諧、不夠完滿的普通家庭,可當知道它不屬于我,我卻忽然留戀得不得了,愛得不得了。比兩個月前推拒宴宗羨的時候還愛得真摯,“失去”兩個字一冒頭就刺痛心臟。正在走神的時候,我恍惚聽到了宴宗羨下一句話。“我們去辦證吧,趁現在還沒修改。”“什么?”我簡直懷疑自己會錯了意,扭頭瞪視他。而他的眼里閃著光芒,臉頰上還有一團微微的紅暈。這樣一張臉,寫出了一個人對那種平凡而難求的、與心愛之人共度余生最直接最生動的憧憬。透過他的表情,你就能看到電影中刻畫“幸?!眱蓚€字的所有場景。他這個樣子,完全就是他自己最瞧不起的毛頭小子。而這種模樣,又最令人不忍打擊。“這,我們……太突然了吧?”我努力讓自己不那么語無倫次。他抬手摸摸鼻尖,向下壓了壓視線,也壓了壓興奮:“其實還好吧,你都要畢業了。至少,年齡上是沒問題的?!?/br>“不是,我覺得突然的不是這方面?!蔽艺f,“我以為你沒有結婚的打算,無論和誰。”從十七八歲起,宴宗羨就在到處亂跑。在我知道或不知道的時間地點,他有過很多一拍即合的情愿,歷時都不長。云墨已經是處得最長的一位。當初我覺得他危險,就是因為他被宴宗羨帶回過家。可是后來分手,宴宗羨依然干脆利落。乃至如今再一起工作,我也看的出來,他們其實并沒有我小肚雞腸假想的那些藕斷絲連。宴宗羨這個人,和“結婚”根本沾不上邊。聽了我的話,他那股興奮好像終于開始冷靜。呼了口氣,莞爾一笑,沉默了。車以慢速前行,但我們誰也沒有去下加速指令,也沒有再交談。一直到回了家,宴宗羨才重新開口:“我確實心血來潮了,可能是因為最近外面的抗議形勢太緊張吧,我有點被感染到,感覺做最后一波AA夫夫也不錯……算了,我剛才的提議你不用放在心上?!?/br>“……嗯?!蔽一卮鸬酶砂桶?。身世被確認的沖擊感在之后幾天里逐漸緩和,這很大程度得益于平時不用和宴宗明見面。他那個總編做得日理萬機,整個四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