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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我就知道他為什么心情好了。進門來的客人之一,是云墨。而另一位客人,是葉訣。我意外地愣住了。他手里拎了個設計精美的紙袋,像是一份禮物。進門來看到這么多人,驚訝了一下,那張長相冷峻的面孔立即因為這點驚訝而顯出類似不悅的神色來。但工作中和他接觸多了,我知道,他只是不適而已。便連忙迎上去:“總監好,您是來找我爺爺?”我們差著好幾個級別,他不可能在工作時間外來找我。他望向我,沒有點頭,也沒有再往里走,只是把手上的紙袋遞給我,交待道:“我是過來拜訪鄰居的,這是一點小禮物?!彼麙吡艘谎劭蛷d,“你們家里忙著,我先走了?!?/br>我一驚:“您搬過來了?”“嗯。”他淡淡地回,“我父親近來身體不太好,我搬過來陪他住。”興許是這個小區適合養老,這些年,小區里多了不少像我爺爺這樣的退休官員住進來。在入職之后,爺爺為了表示感謝,也帶我去拜訪過葉訣的父親。老人湊在一起,就是聊兒女。所以我那天聽了一晚上葉老爺子對父子關系僵冷的愁苦。沒想到這樣的關系下,葉訣肯搬過來照顧老父親。他倒是那種典型面冷心熱的人。冷冰冰的人一旦露出人氣,那種溫柔的感覺真是格外有震撼力。我由衷對他笑得真誠起來,接過禮袋去放好,又折回門口解釋。“我meimei回來了,她是做明星的,攝制組正在拍他們的綜藝呢。我爺爺不習慣呢,也躲出去了。幾天可能確實不好招待您,改天一定請您過來吃飯。”“沒事,我走了?!彼麤]有猶豫,轉身欲走。“總監,我送您吧!”“雀兒,過來簽錄制合同!”宴宗羨的聲音忽然響起。我扭頭望去,只見他單手抓著椅子扶手,另一只手撐著半邊腦袋,整個人靠在椅子里,目光冷冷地看著我……他是故意的,毫無疑問。他在吃醋。我覺得有點好笑,視線稍稍一偏,落到云墨臉上。上次見面,我們就沒來得及打個招呼。剛剛……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只和葉訣說話,忽視作為另一位客人的他。目光相接,他對我點了點頭,我也不能太小氣,大大方當地回了個笑。宴宗羨要吃醋,就讓他自己吃。我才不會吃狗屁不通的醋,無聊。“發我終端上吧,我一會兒看看就簽?!蔽艺f。這話算是回答宴宗羨,說的時候,我卻看向了宴昱。有小叔叔的冷酷拒絕做對比,宴昱覺得我好的不得了,遠遠給了我一個飛吻。“愛你哦,哥哥!”我出門去送葉訣。他習慣嚴肅,我習慣沉默,一路無話。一直到葉老爺子家門門口,才有兩句客套的告別。然而往回走的時候,我從一輛駛過身邊的車的后視鏡里發現,葉訣一直站在門口目送我。這個發現讓我不由得想,難道宴宗羨吃的醋并非狗屁不通,而是有道理的?……那我的桃花運,質量未免也太好了。但就算質量好,我也不可能往爸爸輩找那個“對的人”啊——宴宗羨當然例外。這話聽起來有點甜味兒,我心情好了不少。再回到家,導演已經和我們家里人基本敲定了出場成員、大致情景。宴宗羨和云墨則不見了,我也沒問他們去向。因為他們肯定是為的事情見面,那電影要談路演和點映了。我說了,我不是亂吃醋的人。宴昱的團綜簽完合同,要開始拍攝了。我們全家聽從導演指揮,在爺爺這棟小樓里,圍繞宴昱的歸來演出一場“日常生活”。演的生活,比真正的生活麻煩多了,節目一錄就是一整天,反復取各種各樣的鏡頭,盡可能反應我們能想起來的生活場景,還要自然地表演一些有戲劇性的橋段。一天過去,進度可喜。導演如釋重負地說:“大部分所需鏡頭都拍了,明天還有一天,我們看看有什么能補或者抓錄的,就行了。”宴昱向經紀人申請住在家里,因為她前一天回來,住的是酒店。后天為了集體趕凌晨的飛機,晚上也得住酒店。只有今晚,勉勉強強能討得來真正和家人相處。經紀人答應了,她立刻高興得跳起來。這份高興,怎么看都有點心酸。小姑娘,可憐兮兮的。夜已經有點深了,姑嬸還是堅持親自下廚做晚飯。她早有準備,爺爺冰箱里堆滿了宴昱喜歡吃的菜。下廚之前,她還讓娜塔莎晴雯呼叫了所有家庭成員。“媽,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宴昱靠在廚房門口,半抱著門邊的冰箱,賣乖地問。姑嬸回過頭,溫柔地對她笑:“不用,你等著吃飯吧。”“洗菜也不用啊?”她甜絲絲地撒嬌。“有洗菜機?!?/br>“那剝大蒜呢?手動剝的會不會比較好?”“……好吧,你來。”姑嬸拿了兩個大蒜頭塞給她,她立刻抓住姑嬸的手,撒嬌地揉了揉,一臉癡癡的傻笑,說些mama我在外面好想你的話,姑嬸讓她說了幾句,眼睛就紅了。于是母女倆停下來抒發了一會兒親情思念。我站在門的另一邊,這時候應該把空間讓給她們的。然而我沒舍得走,因為她們的氣氛令我羨慕。盡管我知道我也可以這樣,只是我做不出來。在這個家里面,姑姑和姑嬸才是養孩子大戶。宴宗羨、我、宴昱,她們都用心照顧了個遍。但唯獨宴昱,能夠這樣理直氣壯地享用她們全部的父愛和母愛。每當這種時刻,我就覺得,只有宴宗羨和我是一樣的。“行了,不是要剝大蒜嗎?你一顆,給你哥哥一顆。剝完就玩兒去!”姑嬸最終從宴昱手里摳了一顆,跨了一步塞進我手里,目光柔和地望我一眼,“快點,我急著坐蒜蓉?!?/br>宴昱抹了一把眼睛,沒多少眼淚,但那動作特別嬌俏好看。我們倆蹲在地上各自分工,她嘴里哼著一串歌曲小調,不時和我說說話。很快,我們就把大銷售的活兒干完了。“哥哥,我們去閣樓吧!”宴昱拍拍手,對我說。“……”我本能地一僵。閣樓里當然已經收拾整齊,不會讓宴昱看出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那里變成了什么場地。我不過是做賊心虛,總覺得里面的空氣都是桃子味兒的。宴昱才不管,拉著我就上樓了。夜已經深了,我們進閣樓。小公主巡視自己長久沒有踏足過的童年秘密基地,感慨萬千。我跟在她身邊心不在焉地附和,然后在她的要求下,一起錄了一段小小的視頻,她要發在自己的社交平臺上。她編輯視頻的時候,我們趴在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