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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往常沒有絲毫變化,崔爻知曉秦天所謂的女子與男子一樣看重長相之言論是摻著些水分的。 他呼吸微沉,放在身側的修長手指微微婆娑了起來。 或許,他回崔府之后該讓松柏將秦天給扔出去。 而坐在他對面的衛長遙也是第一次見他這樣一副被人給氣到的樣子,一時忘記了口中的話,只呆呆看著他。 他面上冷淡若清冷玄月,入鬢的濃眉卻微微皺著,好像是真的有些惱怒了。 衛長遙看著,心里納悶。 崔爻那樣一個人哪會為旁人惱怒,誰讓他不順心,他便直接下狠手報了仇了,眼下這般,該不會是他被秦天攥住了什么把柄。 他惱怒的應該是他自己才是。 見崔爻不愿再說,衛長遙也不再追問,只等腹中不再難受之時,才起身。 她這幾日一直不停歇地練武,渾身上下泛著酸痛,起身時雙腿微微顫抖,身子左右搖晃,眼看就要跌倒。 衛長遙不忍地閉上眼睛,不敢往堅硬光滑的地面上看去,雙手緊緊攥住,僵著身子。 自己這一摔,骨頭怕都得摔裂開。 站在一旁的林女官看得心驚膽戰,猛地出聲道:“殿下?。。 蓖瑫r身子快速地往衛長遙這邊跑來。 只是到底是慢了一步,她人未到,便見衛長遙已經倒了下去。 衛長遙亦是知道林女官來不了,她纖細的眉毛緊緊皺住,眼睛緊緊闔上,等待著想像之中的疼痛來臨。 身體急速傾倒下去的一瞬間,衛長遙終于死心,心里都已經計劃起了身上的傷用什么藥見效會比較快,如何才能不耽擱祭祀。 只是想像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 肩膀之處一片溫熱,腰也被人撐著。 衛長遙慢慢睜開眼睛,轉頭往肩膀處看去,只見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掌握著她的肩胛,腰間也是橫著一只手,撐著她,才使她幸免于一身青紫。 她被嚇得心臟驟停,此刻才緩緩跳動起來,臉上蒼白,冒著冷汗,心驚膽戰地起身,看著站在她身后的崔爻,衷心感謝道:“多謝大人方才出手相救。” 說完,又繼續咽了咽口水,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崔爻見狀,沉默著點點頭,沒再多說。 反倒是轉身看著站在一旁同樣松了一口氣的林女官道:“林大人,本官看天色也已經晚了,恰巧殿下剛才又受了驚,不妨今日便停在這兒吧。” 林女官聞言亦是點點頭,對著衛長遙道:“殿下回去好好歇息一晚,剩下的我們明日再繼續?!?/br> 衛長遙聞言點點頭。 林女官見狀,也退了下去。 等林女官退下去之后,衛長遙才又轉身看向身后的崔爻。 他靜靜站在她身后,眉目清冷,周身一種生靈不近的感覺。 可偏偏是這樣一個冷漠寡淡的人,救了她那么多次。 雁徊山為救她而受傷,皇陵遭遇刺殺那次更是舍命相救,還有今日,自己差點狠狠摔倒在冷硬的地上,還是他,站在她身后救了她一次。 這么想著衛長遙看向崔爻的目光更加感激了些。 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心臟為了緩解壓力,會將全身所有的血液抽回,人的臉隨之蒼白,身上體溫變低,她當時更是如此,怕得渾身發冷,腦袋里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 而他的手隔著衣物將溫度傳了過去,一片溫熱。 當時回頭的那一瞬間她抬眼望去,一眼便望進了那被纖長睫毛遮蓋住的濃墨般的眸子里。 眸光清冷至極,卻無一絲邪佞之氣,反倒坦坦蕩蕩。 像極了雁徊山那日她將發簪刺入他胸膛時的眼神,可又有些隱秘的不同。 認真之中帶了一點點的擔憂神色。 像是在問她有沒有受傷一般,倒與剛剛見面之時的威脅恐嚇的樣子相差甚遠。 這么想著衛長遙便有種啼笑皆非之感。 嘴角帶著些笑意地打趣道:“大人又救了我一次?!?/br> “總覺得對大人講,我就是一個拖油瓶?!?/br> 說完這句話便看見崔爻平日沒什么表情的臉上浮出一絲疑惑來,衛長遙見狀微微一笑,繼續道:“這段時間里,大人受的傷好像都與我有些關系……” “我叫人打過您板子、雁徊山傷過您、皇陵那次您又為救我身受重傷……” “大人……您真的有些吃虧了。” 說完便歪著頭看向此刻略顯呆愣的崔爻。 “您為何不報復我呢?” 衛長遙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二次和崔爻誠心誠意地開誠布公地談論起兩人之間的恩怨。 而站在對面的崔爻此刻心里也是一凜。 寂靜的眼里燃起了一片火光,愈來愈亮,喉結微微滾動幾下。 這是他的機會。 不知怎的崔爻心里一道聲音響起。 能不能打消她的疑慮,讓她不再那樣疑心于他,就看此時了。 崔爻聽著衛長遙的話,眉目低垂,一點一點道:“起初,被殿下打板子卻不報復,只是覺得與殿下的那場博弈是我輸了,輸了的人受罰,是自己學藝不精,怨不到您身上來?!?/br> “后來,雁徊山的那次不報復是因為覺得殿下與我很像。都是不得不傷害別人而保全自己的人,只是殿下不及我心冷,不僅松了手,還救了我這個仇人?!?/br> “至于皇陵時救殿下,那是陛下吩咐的,皇上下令,我作為臣子,本應拚死做到。” 崔爻說完便看著認真傾聽的衛長遙。 他到底是隱瞞了一些東西,眼下剛剛能有機會化解她心里的怨氣,他得小心再小心,不敢冒任何風險。 而衛長遙聽著他的話倒沒怎么起疑,反倒覺得果然如此。 他本就是那樣一個人,為了生存可以不擇手段,為還人情而陷害她,的確足夠冷血。 可在她報復之時卻不躲避,之后卻不再冤冤相報,仿佛是在那兒等著她去尋仇一樣。 她和他有些相像,凡事要算個清楚,不想虧欠別人。 如果她是他的話,估計也會這么做的。 衛長遙抬眸眸看著崔爻。 只見他一雙冰涼的眸子也在盯著自己,面色平靜地講述著那些。 她亦再順著他的思緒思考起來。 她自己也清楚有重要的一點她不能否認。 那便是站在崔爻的角度來講,為了還人情便陷害她這件事情做了也是無可厚非。 在朝堂上,在皇宮里,這種事情屢見不鮮。 若是沒有后來崔爻救她的事情,那她怨他也是理直氣壯,可崔爻舍命救她,她不能否認。 但凡是另一個與她沒有恩怨的人救了她,她也不會對那人防備成那樣,可那人偏偏是崔爻…… 可他好像感受到她的防備了,卻還那樣,這樣的關系實在是讓她有些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