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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后來他們經常聊起從前的事,才慢慢找回了一些兒時的感覺。“可是,丁天一的話就真的可信嗎?”蕭肅又提出另一點質疑,“他說洪穎逼他把星悅之美的控制權交給阿澤,可洪穎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想說,阿澤和洪穎是一伙的?”榮銳抱著雙臂,說:“哥,你有沒有想過,你對這個家,對這個家曾經的往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了解。”蕭肅一愣:“什么意思?”“我們一直懷疑洪穎和蕭家,或者方家,有很深的淵源,確切地說,是過節。”榮銳道,“咱媽說她沒去過越南,沒見過洪穎,但你也說了,你在她手里見過一張形似洪穎的老照片……”“我并沒有找到它……”“因為它被藏起來了。”榮銳打斷他,說,“你給我說過,你那天去找那個黃楊木匣子的時候,方卉澤先你一部翻過書房和閣樓,有沒有可能,他也在找你找的東西?”其實,當時蕭肅也有這個懷疑,只是……那天在天臺上他們一起抽煙,一起回憶往事,把這種懷疑沖淡了,幾乎沖沒了。現在再回過頭去想,其實疑竇仍然存在,從未消失。“東西,應該是咱媽藏的。”榮銳肯定地說,“所以她到底向你隱瞞了些什么?十幾年前到底發生過什么事?”蕭肅皺眉沉思,喃喃道:“那時候我大概十一二歲?我不知道,那時候我外公外婆還在世,我爸還在主持方氏……阿澤比我大四歲,剛剛上高中。”“會不會和咱爸有關?”榮銳道,“我這么說你別生氣,哥,一般家庭,一個女人偷拍另一個女人的照片,八成和自己的丈夫有關。”蕭肅愕然:“你懷疑我爸出軌?不,不可能,榮銳你不知道我父母的感情有多深……”他非常篤定地說:“這世上,除了死亡,誰也不可能把他們分開。”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警盾同學也是一口酸醋=,.=第68章S2窗外細雪飄飛,禮花已經結束了,遠遠能聽到積善寺高塔傳來的跨年鐘聲。“我父母是在大學里認識的,我爸是我媽高兩級的學長。”蕭肅極少和人聊起父母的過往,此刻卻想把一切傾訴給榮銳,“我媽大一剛入學,就對我爸一見鐘情,我爸,也是一樣。”方卉慈十七歲考進大學,在迎新社團活動中認識了蕭肅的父親蕭勤,從此一發不可收拾,風馳電掣般愛上了這個出身貧寒,但英俊開朗的師兄。學業的壓力、家庭的反對、階級的差異……一開始蕭勤也猶豫過,但最終還是無法割舍這份青春的萌動,選擇和方卉慈在一起。蕭肅出生之后,方家二老終于接受了他們倆的感情。大學畢業,蕭勤進入方氏工作,方卉慈留在家里照顧幼小的兒子,幾年后又生了蕭然。事業蒸蒸日上,家庭幸福美滿,蕭勤人生得意,鉚足勁兒想把方氏做大做強,然而三十二歲那年,他忽然開始渾身無力、低燒,最后發展到眩暈,頻繁摔倒。在數家醫院輾轉檢查之后,醫生確診為神經元異常病,先天遺傳,無法治愈。蕭勤面對的不僅僅是三到五年之后的死亡,還有在這期間不斷可怕的衰弱。隨著傳出神經元的壞死,他的運動機能將逐步喪失,最后導致癱瘓、呼吸吞咽困難。與此同時,他的傳入神經元也在消亡,他的五感將慢慢退化,感受不到外界刺激,包括味覺、嗅覺……然而他的大腦是正常的,所以他將全程感受這絕望的惡化,最終變成一個困在黑匣子的里的孤魂,無法表達,無法感知,孤獨地滑向生命的終點。任何人面對這樣的命運,都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蕭勤也是一樣。但方卉慈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她始終認為還有希望,醫學在進步,每一年都有新的絕癥被攻克,只要活下去,就有奇跡會出現。方卉慈哭著懇求蕭勤堅持下去,為了自己,為了兩個年幼的孩子。蕭勤答應了她。整整三年,他從一個健康、聰慧、活力無限的英俊男人,變成了一個衰弱、枯寂、奄奄一息的骷髏。他失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失去了作為人類最起碼的尊嚴,最后連呼吸都無法自主,需要機器來維持。最終,他食言了,愛情的力量終究抵不過殘酷的命運,他在還有能力選擇死亡的時候,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那年我剛剛十四歲。”蕭肅看著窗外飄飛的雪花,淡淡說,“我爸自殺……去世之后,我媽徹底崩潰了,她一直以為我爸會遵守自己的諾言,活下去,和她一起撐起這個家,她不相信他會丟下他一個人。那天她在臥室里嚎啕大哭,我從沒見她那么絕望過……比自己死去還要絕望。”榮銳倚在窗邊,慢慢伸手搭在他肩膀上,給他無言的安慰。蕭肅拍拍他的手背,道:“我爸爸二十歲和我媽在一起,到三十五歲去世,從沒和她紅過一次臉,沒有發過一次脾氣。我小時候非常皮,每次惹是生非,都會選我媽在家的時候回家,因為我知道我爸只要看見我媽就會忍不住笑,脾氣變得特別好。”想起自己小時候反人類的樣兒,蕭肅嘆息道:“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大人感情好不好,門兒清。我永遠記得我爸看著我媽的樣子,從眼睛到嘴角都帶著笑,柔軟得一塌糊涂——但其實他是個非常強勢的,殺伐果決的男人,生意場上脾氣硬得不得了。”頓了下,他篤定地說:“別的都能懷疑,唯獨這件事不用懷疑,小銳,我爸不可能出軌,他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對不起我媽的事,就是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情有可原吧,我理解他。”最后四個字說得很輕,但很冷,冷得榮銳的手都抖了一下。“也許我媽有事瞞著我,但應該跟我爸無關。”蕭肅說,“不必從這個思路找線索,會誤入歧途的,我想還是從生意,或者我媽更早之前的社交圈入手吧,她年輕的時候朋友很多,現在正好是過年,我找機會聯系一下他們。”“也好。”榮銳道,這種事他選擇相信蕭肅的判斷。蕭肅沉思片刻,又道:“關于阿澤,如果丁天一說的是真的,你的懷疑不無道理,但……還是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他這么做到底是為什么?”動機是最大的問題,然而這問題榮銳也無法回答,畢竟方卉澤才回國一個月,他從前做過什么,在美國又經歷過什么,誰也不知道。“關于他的資料我手頭很少,從頭調查需要時間。”榮銳實事求是地說,“哥,我今天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并不是要給方卉澤定罪,只是給你提個醒,對他最好留個心眼。”蕭肅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