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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善良,也不是說他不再溫柔,而是他在善良和溫柔之外,性格像是一條被截去了中段只剩兩端的繩索。一端取他從前前所未有的狠厲,而一端則取他之前亦過猶不及的仁慈。而他中間的那些性格呢?從前那些偶然的調侃、帶點幽默的小小玩笑、遇事當機立斷的那種豁達?全都被什么不知名的存在一把抓過來吃了?上官海棠太知道曾經那個容雪淮多不喜歡看到別人的痛苦,可他眼見著如今的這個菡萏花君是如何臉色都不變的把一個魔修剝皮剔骨。在那一個瞬間,上官海棠想沖上去搖晃他的肩膀:你不作嘔嗎?你不厭惡嗎?為什么要做這種會讓你不舒服的事?容雪淮你在逃避什么?我曾經的那個朋友呢!但他終究沒有。他在那一刻沒有沖上去,于是就失去了所有沖上去質問的機會。他死死的看著容雪淮的眼睛,對方的眼睛是冷漠而空洞的。然后似乎是為了補償什么、抹去什么一樣,容雪淮對一切生靈都比曾經更好。世人皆謂菡萏花君殘酷冷血,已他人痛苦哀求為樂。可全不是這樣。容雪淮穿上一身白袍子,扣上一頂長斗笠,不知道是想把自己隔絕在眾人之外,還是想替眾人把自己隔絕在他們之外。他沒有要事就再不出映日域一步,一個人守著他那滿山的妖獸,畫地為牢,把自己困在了一個巨大的心結里。上官海棠跑去找他說話,容雪淮就笑著請他喝茶。上官海棠懇切的讓他不要這么嚴厲的逼迫自己,至少放下一點不要在讓自己這么痛苦,容雪淮沉默良久,說了一句再等等吧。安慰、長談、戲謔、開導乃至故意摔了茶盞狠狠發了一通脾氣,每一項容雪淮都照單全收,從始至終臉上都掛著那包容又溫和的笑容。他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給上官海棠小小的無傷大雅的反擊,面對著這個曾經的朋友,他的底線好像放的無比的低。哪怕上官海棠當眾稱呼他一個不雅的外號,他做的也只是喂上官海棠一塊灶糖而已。一切的手段都用盡后,上官海棠養成了時不時輕微“刺”容雪淮一回的習慣。盡管不可能,但他還是期待著容雪淮什么時候能變一下臉色。沒人知道他有多渴望容雪淮能回一次手。隔了幾百年的時光,在眼下的這個時候,那個他少年時溫文又不失機靈的朋友終于又回來了。他不再微笑著接受上官海棠每一句評價和不滿,而是如此輕描淡寫的和他來了個反擊戰。上官海棠的朋友,到底是被他等到了。上官海棠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液,激動和興奮伴著那杯酒在心底蘊生出來。他想跳起來,他想大笑,他想狠狠的敲打容雪淮的肩膀幾下,他痛快極了,抱起了酒壇咕咚咕咚絲毫不顧形象的大喝了一場。他眉眼飛揚,眼角泛紅,神色里還充盈著十分的激動。他剛剛落座就又站了起來:這么高興的時刻,他根本就坐不住。“真好、真好。”上官海棠語無倫次的說道:“你終于不那么難過了。雪淮,我記得你說心情總不好的人養小動物可能會好,你是養溫折養好的嗎?”容雪淮有點無語道:“雖然的確和溫折有很大關系,但溫折是半妖,但并不是動物……”上官海棠充耳不聞,他在屋子里轉了幾圈,腳步輕盈的要飛起來:“要好好謝謝溫折,我現在可真喜歡他。上次你和我換了一枚六尾妖狐的內丹,是他修煉要用?一枚內丹夠嗎?六尾狐族的內丹是不是效果太小了?我那兒還有七尾、八尾的內丹,他要多少枚?不夠就朝我要啊。”容雪淮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道:“海棠……”上官海棠看上去快高興瘋了,他又轉頭凝視容雪淮急促的問道:“雪淮,你還有沒有什么需要的?用不用我再去給你找類似的半妖來?是不是看著他們一點點恢復,你自己的心里也會感到暢快?”“謝謝你,海棠。”容雪淮的神色已經十分溫和,他站起來走過去按住上官海棠的肩膀:“謝謝你這么上心,謝謝你擔了這么久的心,謝謝你現在還這么關心。”“沒關系的。”上官海棠愉快道:“要是早知道這樣能讓你開懷,我就早這么做了。別說是照顧半妖啊,就是想艸山羊都成嘛。”容雪淮:“……”等等,話題是怎么轉到艸山羊那里去的?容雪淮凝神仔細打量上官海棠,眼睜睜的看他臉上泛上了酒醉的紅暈。——難怪思路跳躍的幅度這么大,原來是喝醉了。折騰了好一會兒,容雪淮終于把上官海棠塞回了椅子里。他這次不敢給上官海棠喝酒了,趕快給他沏了一壺茶。上官海棠灌進去一杯茶水,看上去神色正常了些。容雪淮還不等松一口氣,便聽他問道:“誒,雪淮,你真不要艸山羊嗎?”容雪淮:“……”得,還醉著呢!第47章明察到了第四天,齊恒遠的先天神識終于派上了用場。因為要找裴阡陌欲尋的風語花,齊恒遠坐在一塊低矮處的石頭上,對著眼前的一片洼地放出了大片的先天神識。溫折有些好奇,自己也無聲的放出了一絲神識感受了一下。他分寸掌握的十分巧妙,兩人的神識并無直接接觸,但溫折已探出了齊恒遠的深淺。按理來說,齊恒遠的修為比溫折低,神識更不如溫折的強大,所探查的范圍應該較小。但溫折卻清楚的感受到,齊恒遠的神識鋪開的面積甚至比自己還要大一些。意識到這一點,溫折不由對眼前之人刮目相看。“找到了嗎?”沈徵抱刀而立,冷然問道。“還沒有。”齊恒遠舉起被綁在一塊的雙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風語花比較稀有,我們要再往里探探。沈姊,這都要往里走了,你就把我的手松開吧?”沈徵相當不信任的看了他一眼,聲音低沉嘶啞的警告道:“如果你是耍什么花招……”“沒有沒有。”齊恒遠急的都要蹦起來了:“沈姊、沈姨、沈奶奶,我求你了,你就給我松開手吧。你說捆著手我上個小解還好,大解的話擦屁股都費勁啊!”沈徵:“……”她一言不發的解開了綁著齊恒遠雙手的繩子,齊恒遠果然真誠而不做作,當即就一溜煙跑到背陰處去行五谷輪回之事了。旁觀的溫折:“……”但在下一刻,溫折卻感覺到了非常鮮明的不對:齊恒遠的神識在窺探他,或者說,齊恒遠的神識根本就是在拼命的敲擊他。他終于明白為何花君告誡他對金丹以上的修士用神識探查是一種無禮,因為當他人的神識覆到自己身上時,有神識者就如同被剝去衣服扔到鬧市上一般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