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吧。”余棠反正沒有安排，自由自在，從江鯉裝好的塑料袋里又扒拉出一個管狀的塑料小雞，端詳了一下后還試著吹了吹，沒響，啞的。

“這是什么東西，哪兒來的？”她隨口問。

“我買了一箱護膚品，一塊兒郵來的。”江鯉打了下她閑得發(fā)慌的手，又把管狀小雞塞回去，“還不就是七夕搞得那些破活動，凈送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沒個卵用，我還得拿下去扔。”

余棠抱著杯子眨了眨眼，心里想的則是：江鯉這富婆，現(xiàn)在買護膚品都是拿箱論的。

富婆沒注意她，拿起手機，關(guān)頁面的時候又順嘴說了句：“我這個追文的APP也是一樣，搞了個簽到送什么石頭的功能，也不知道是干啥的，連個噱頭都沒有，還要花錢才能補簽，不知所謂。”

她暗滅屏幕，鼻子噴出一口氣，將總結(jié)好的兩大袋垃圾掛給余棠一袋，“走。”

天色已經(jīng)非常暗沉了，空氣中濕氣濃郁，江鯉看了眼同時發(fā)布的暴雨預(yù)警和高溫預(yù)警，鉆進(jìn)車?yán)飮K了聲：“又要下開水了。”

余棠系著安全帶笑了聲，江鯉將車開出去的時候又順便看了她一眼，問道：“疼嗎？”

“一般般吧，不太疼。”余棠不怎么在意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肩膀，靠在了椅背上。

“下雨天你就別開車了，盡量讓她開吧。”江鯉又說。

“真沒多疼，一陣一陣的。”余棠還是一副歪頭耷眼的樣子。

江鯉懶得理她了，在能見度大受影響的街上將車開得左右騰挪，很快停在了棣花市教育局的對面。

出乎意料的是，在暴雨即將潑下來的時候，教育局門前竟然還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百來人，看著活像“鬧事”的。有些人手上還拿著牌子，余棠模模糊糊看到上面寫的是“什么什么上學(xué)”。

她慢慢坐直了一些，江鯉卻一點都不意外，將本來又停穩(wěn)的車往后邊兒挪了十幾米。

錯身而過的時候，余棠也看到了身后緊挨著的棣花市電視臺的新聞面包車，而車上隱約坐著孟羨舒。

“嗯……”余棠遲遲收回目光，想起什么地跟江鯉說了句：“我前段日子還碰到她了。”

“啊？”江鯉重新將車停穩(wěn)，又哦了聲：“孟羨舒是吧，她理你了嗎？”

“沒有。”余棠想了想當(dāng)時的場景。

“正常，我遇見她的時候也很尷尬。”江鯉揉了揉臉，瞄了眼已經(jīng)避開的面包車，好像有點糟心。

余棠問她：“所以怎么回……”

“別問，問了就是不知道。”江鯉很心累，“天要下雨，姐妹要分手，這誰也攔不住，還可能被打，你有空自己問問宋端吧，看她現(xiàn)在怎么說。”

余棠皺了皺眉，想了想她十年前出國的時候，這兩個人還是在一起的。而且那個時候，宋端和孟羨舒就已經(jīng)在一起六年了。在一起至少六年，最后卻沒有走到一起，除了出軌，似乎沒有更好的理由。

但那兩個人無論怎么看，都不像是會出軌的人。余棠目光落在前邊面包車僅露出的一塊尾巴上，沉默問：“誰的過錯？”

“你家好姐妹的。”江鯉回答的毫不猶豫，靠在椅背上看余棠，“你肯定想不到，大概是……你出國后兩年多，宋端那狗東西跟人分手后結(jié)婚了，然后一年多吧，又離了。”

余棠遲遲把視線落到江鯉臉上：“她有病嗎？”

“可能吧，”江鯉還挺認(rèn)真的攏眉思索，“宋端家那個老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覺著他們家的家教吧，說好聽就是固執(zhí)刻板，說難聽可不就是有病。”

余棠半天都沒說話，江鯉為難地拍拍她，嗨了一聲，故作輕松道：“雖然是姐妹，但不妨礙我現(xiàn)在給宋端的標(biāo)簽就是渣貨一個。可說到底，這還是宋端自己的事情啊，旁的人氣氣就完了，也不能怎么著。管她呢，反正她現(xiàn)在自己一天也活得亂七八糟的。”

余棠又往窗外的人潮上看了一會兒，心里非常輕地嘆了口氣，轉(zhuǎn)向江鯉，認(rèn)真說：“我沒氣，就是覺著……很可惜吧，”她沉默了一下，又無端想起了段汀棲那天評價孟羨舒的話，視線隨便落到外面，“而且孟羨舒是個很好的人。”

孟羨舒確實是個很好的人，她和宋端一樣，都比余棠和江鯉大六歲，她們上大學(xué)剛在一起的時候，余棠和江鯉才剛上初中。一開始整天見到那倆人一起，余棠和江鯉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孟羨舒也非常穩(wěn)重，該開朗的地方開朗，該顧忌的地方顧忌，完全是把她們兩個當(dāng)meimei來寵的。

江鯉大概是覺著這個不說話的氛圍讓人不怎么開心，索性順著話題調(diào)侃余棠：“所以宋端八年都分了，哪像你似的，戀愛還沒談就踏進(jìn)了婚姻的墳?zāi)埂！?/br>
余棠頭也沒回：“你還沒進(jìn)婚姻的墳?zāi)咕烷_始奶孩子了。”

江鯉微笑，把爪子伸到她眼前，沖她做了個絕交五分鐘的手勢。

余棠也沒理她，頭靜靜撐著車窗，好像聽到了前面面包車?yán)镫[隱傳出的討論聲。

“目前了解到的原因五花八門，比如說是因為居住證的時效被卡，因為社保繳納的原因被卡，還有因務(wù)工證明卡住的，因?qū)嶋H居住證明有點兒問題的……”

副駕上和孟羨舒搭檔的電視臺編導(dǎo)插話：“我記著這些政策有些年了，為什么今年會鬧起來？”

還在實習(xí)期的程聲頓了一下，連忙說：“因為很多人是照往年政策準(zhǔn)備的，但今年有了幾點新規(guī)，主要是變化很突然，所以很多人反應(yīng)不及，就中招了。”她說著還立即翻開筆記本，念道：“比如去年的時候，‘居住證在現(xiàn)住址下需要住滿的時效還是六個月’，但今年三月十八日發(fā)布的新政策將之提到了一年，所以很多人剛好就差了十幾天，甚至幾天。又比如社保繳納這條……”

“好了好了，別念了。”季庭予作為實習(xí)生的頂頭領(lǐng)導(dǎo)，本來只是想順便考核一下她，沒想到這個實習(xí)生還是個復(fù)讀機，有準(zhǔn)備來的。

外面的雨終于落下來了，一開始就砸在揚塵的地面上，濺起巨大的毛刺。

那些在教育局門口蹲守了好多天的家長們紛紛仰頭，他們前幾天暴露在沒有遮陽處的烈日高溫下，今天又要淋濕在大風(fēng)暴雨中。有些人提前帶了傘，撐開擠三五個人，更多人對這種臨時的暴雨都沒有準(zhǔn)備，只能把紙板臨時放到頭上。但大部分人都固執(zhí)地留了下來，沒有選擇離開。

有教育機關(guān)的領(lǐng)導(dǎo)陸續(xù)下班，從旁邊經(jīng)過。在被一些家長攔住時，有領(lǐng)導(dǎo)好脾氣地解釋說：“我們都是合理合法的規(guī)定，也建議大家合理咨詢，合法解約問題，我們堅決維護和踐行孩子們的受教育權(quán)，每個孩子都可以在戶籍所在地依法接受義務(wù)教育……”

程聲目光落在那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