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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段汀棲這個人雖然沒有潔癖,但也絕不會紆尊降貴地把自己塞進這種仿若剛從沼澤野炊歸來的道具里。但估摸了一下時間,又看了眼自己關鍵時刻掉鏈子的手機后,余棠還是先把車開上了路,想著今天大概只能先將就一下了,無論對方是不是個公主。……這會兒正好是下班的晚高峰,余棠將這輛拉風越野開成老爺車一樣搖到時,段汀棲剛從里面推門走出來。余棠下車抬手示意了一下位置,緊接著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竟然短短幾個小時里在公司給自己換了身衣服。下午那會兒明明還是職業(yè)一些的鴿子灰襯衣配正經西褲,這會兒卻穿得是條裙子。半長,束腰,很襯身材。段汀棲一手提了包,另一只手還帶著兩份牛皮紙文件袋,眼睛不帶笑看過來的時候,好像會顯得嘴角天然的三分笑意自帶一種莫名嘲諷。……余棠一個思維發(fā)散,對方就已經走到了面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兩眼,忽然問:“是不是在想我換了身衣服?”余棠:“……我沒有?!蔽也皇?。“下班了,換套衣服涼快些?!倍瓮耘f隨意說了句,伸手去拉車門,只是這隨手一拉一把灰就算了,竟然還沒給拉開。她低頭一看,車門邊緣圍著一圈厚重的泥巴。“……”所以這是什么車?剛剛從原始森林里搶救回來的嗎?她有點兒詫異地抬眼看向余棠。余棠同樣無言以對,從駕駛座上車后探身過去,自里面打開了副駕的車門。在對方無動于衷的注視下,又隨身掏出了一包濕紙巾,將副駕的皮椅前前后后地擦了一遍,才恭恭敬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縫合傍晚七點多,暑熱散了一點,從密集的高樓大廈間艱難擠進來的晚風,勉強送來了一波涼爽。有著工作經驗的人都知道,當一個公司的高層領導全部都在的時候,那整棟樓無論大小職位的員工,基本上都會比平時忙上幾倍地旋轉起來。段汀棲今天大大小小開了三個會,批了數(shù)份“不可行報告”,中午忙得只喝了半碗排骨湯。下午又不得不陪那個半根毛都不肯拔,只想當中間商賺差價的胖光頭閑扯了半天,除此之外——還莫名接盤了一堆從天而降到頭上的索賠。心累,非常心累。所以這會兒站在車前接受到零星的來往同事注目時,她覺得自己下班后特意換的這身衣服,充其量也只是解放了rou/體,并沒能解放心靈……心靈充滿社畜情緒的段總注視了好一會兒余棠那張誠懇的臉,終于紆尊降貴地把自己塞上了車。“辛苦了?!庇嗵臏販仂o靜地偏頭看了她一眼,通透地沒再多聒噪,只是把真用兜里最后幾塊錢買的一杯檸檬水遞了過去,問道:“這會兒要去吃飯還是直接回去?”這人暫時替她賠錢的“涌泉”之恩,確實只能“杯水”相報。段汀棲低頭看著那杯檸檬水頓了頓,把還要帶回去加班審改的報告扔到了一邊,“直接回吧,剛才點過外賣了?!?/br>余棠輕嗯了一聲,平穩(wěn)地將車滑了出去。路上的交通壓力這會兒小了許多,段汀棲剛半闔眼抱著檸檬水喝了兩口,鼻翼忽然輕輕動了動,余光瞥了眼余棠放在方向盤上纏著紗布的手。“你這手,”段汀棲只看了一眼,就轉向余棠的臉,“哪個路邊攤兒弄的?”余棠:“……”她自己開的路邊攤。不過確實手藝不佳,好像這會兒血還沒凝住,已經從纏的不算薄的紗布里透了出來。看余棠一副沒多么上心的樣子,段汀棲收回視線,喝了口水,“順路去前面的二院吧。”余棠:“不……”“確實很順路,而且我付錢?!贝蟾攀菆?zhí)行力很強的人,段汀棲這么半決策地說著就點開了導航,隨即又閉眼靠上了椅背,“老頭兒的降壓藥快吃完了,正好也順路過去取一下。”余棠:“……”向被包養(yǎng)勢力低頭。而剛才被稱為老頭兒的人,是段汀棲的爺爺,至于段汀棲的所有親人,據(jù)余棠了解,應該也就只剩下這一位了。余棠自然見過段老爺子一次,老爺子七十五歲上下,年輕時非常厲害,是最早下海創(chuàng)業(yè)的那批人,老了也能夠急流勇退,及時放權,并有自己清晰的想法,并沒有把產業(yè)交給段汀棲,而是選擇了職業(yè)經理人。想來段汀棲應該雖然也并不怎么愿意接手老頭兒的公司,但爺孫倆兒中間大概還是有一些什么的,比如老爺子前腳剛催了什么東西,段汀棲后腳就跑出來自己買了房,入了職,還給老頭兒請了全天候的阿姨代為照看。只是依棣花現(xiàn)在的房價,她買的房是一次性全款交付還是每月要還貸,余棠好克制地忍住了沒有問。問了也白問系列,她就算思想飄了有想法,實際上也不可能做得起貢獻。只是段老爺子本人,真的是在短暫接觸后非常討人喜歡的老頭兒,至少余棠很喜歡,所以她在跟段汀棲領證后吃的那頓家常飯非常順利。想到老爺子,余棠不知道聯(lián)想起了什么,在紅燈的間隙轉頭看向段汀棲,卻發(fā)現(xiàn)她眼睛是閉著的,托著檸檬水的手非常放松,已經安安靜靜睡著了。而剛才扔到一邊的文件袋側滑到了腳底下。……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光鮮的人確實往往更努力。只是實際光鮮還是臉面光鮮就不好說了,有些社會精英的家底兒其實都沒放在別處,而是全穿在身上了,可支配收入叮當作響,有時候無限趨近于零,甚至能跟余棠媲媲美。綠燈亮起的前一秒,余棠手腕非常輕巧地從段汀棲手上取出了那杯檸檬水,收回視線將車開了出去。二十分鐘后,車在棣花市第二人民醫(yī)院停下,段汀棲沒等余棠出聲,自然而然地睜開了眼睛,然后徑直將余棠帶向了急診大樓,腳步看起來還很熟。所以這個人,好像對外界的感官有超出尋常人的敏銳。比如剛剛能夠在狹小空間里聞到余棠手上的血氣,車停下的同時也能夠自然醒過來,甚至在余棠方才已經刻意拿捏了動作去取檸檬水杯的時候,她也竟然還是感知到地輕輕動了一下。段汀棲的腳步已經穿過了門診部,好像還在認識的人的放行下拐向了一處急診科的值班室。余棠安靜地跟著她,只是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一眼她的側臉。片刻后,段汀棲停腳在一扇半玻璃的門上象征性地敲了敲,緊接著就十分自助地推開了門,動作之熟練,就好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樣。值班室里也只有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yī)生,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腿上半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