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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的姿勢,微微抬起頭,額頭上已然鮮血淋漓。他的眼眶紅腫,淚水將墜不墜的積蓄在眼角。他沖著紀承岳喃喃的又喚了一聲:“師父,難道您也不肯相信我嗎......”隨著這句話出口,他眼角的淚水終于落下,淚珠順著臉頰滾落,滴落在地。紀承岳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語。而躲在床底看了全場白戲的郝沉,終于忍不住要跟身旁的封燁討論一下劇情了。他先用手戳了戳封燁的的肩膀,見封燁轉頭望向自己,他才開始做口型,無聲道:“你猜紀承岳會不會信?”然而,沒等他將這一句話說完,封燁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郝沉:“......”封燁一手將郝沉的嘴徹底捂死,讓郝沉消停下來后,自己又轉頭聚精會神的看著面前的師徒兩人。沉默了許久,紀承岳終于做出了反應,他對著趴跪在地,淚水已經在地板上暈出一灘水漬的薛仁低聲說了一句:“起來吧。”看來紀承岳選擇相信了薛仁。封燁心想。但他看到紀承岳那雙眼睛時,卻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紀承岳相信了薛仁,他多少也該對先前的懷疑產生點愧疚,但他眼里并沒有愧疚,只有難過。難過于薛仁做了這樣惡毒到聳人聽聞的事之后,竟然還百般狡辯,死不認錯。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弟子,變成了這副模樣。但紀承岳卻也沒有拆穿薛仁的謊言,歸根到底,也不過是......他舍不得罷了。第82章雖然紀承岳已經說了“起來吧”,但薛仁卻并沒有照做。他只是調整了一下姿勢,從趴跪在地,改成跪坐。坐正后,薛仁伸手揉了下自己哭到紅腫的眼眶,哭的理由雖是假,但那份委屈卻是真委屈。紀承岳對曹子睿的偏心,薛仁除了嫉恨之外,就是委屈。但是他早已不是那種什么事都要對師父講的少年郎了,他三十多歲,雖然因為修仙而樣貌年輕,但這年歲放在普通人家,孩子都快成年了。所以這份委屈,也一直被他壓在心底,今日,倒是因為被師父懷疑而一股腦宣xiele出來。雖然紀承岳的懷疑并沒有錯,但在薛仁心里,想的卻是師父好端端的為什么懷疑他?明明在曹子睿入門以前師父從來沒有過這樣。那么還是因為曹子睿!因為他師父的寶貝小徒弟受了傷,就開始懷疑自己!薛仁眼中現出一抹陰狠,紀承岳的心軟并沒有讓他迷途知返,反而讓他將一切罪責都怪到了曹子睿身上。他用手遮著眼睛,紀承岳并沒有看到薛仁的眼神變化。紀承岳只看到薛仁額頭那沾著地板上的泥灰,鮮血淋漓的傷口,他輕輕嘆了口氣。“過來。”他對著薛仁喚了一聲,語氣不復之前的嚴厲。薛仁眼神閃了下,在內心衡量片刻后,還是聽話的挪動了幾下膝蓋,膝行到紀承岳面前。紀承岳掏出伸進袖袍里的手,手上拿著一個小瓷瓶。他先捏了個最低級的招水的法訣,凝結了空氣中的水汽,化作細細的水流,沖洗了一下薛仁額頭的傷口。破皮的傷口接觸冰冷的水流,有些疼痛,但其實算不得什么,這種程度的傷口還比不過練劍時的擦傷。薛仁也不會因為這種傷口叫什么痛,但他此刻在水流觸及額頭的瞬間,不輕不重的“嘶”了一聲。短短一聲,似乎是主人忍耐不住疼痛時發出的,又因為不想暴露自己在忍痛所以很快消失。紀承岳的動作不由放輕了些。薛仁察覺的到紀承岳的動作變化,他唇角在紀承岳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看來他這一步走的是對的,對師父示弱,讓師父心軟,然后不再追究此事。沖洗好傷口后,紀承岳又打開瓷瓶,用手指沾著瓷瓶內裝的清涼藥膏,輕輕在薛仁額頭的傷口涂了涂。他一邊涂一邊有些感慨:“上次幫你擦藥,似乎還是二十年前,你還沒筑基的時候,因為跟人比武而弄了一身傷。”再之后,隨著薛仁年歲愈大,約莫是男孩子天生的獨立要強心理作祟,薛仁有什么心事也不再跟紀承岳講,受了傷也不再到師父面前哭哭啼啼告狀了,只學著一副大人的樣子什么事都自己扛。紀承岳雖然有些不舍,但也慢慢放手了,孩子總會長大的,也總有一天要脫離師長的庇護,獨當一面。他先是暗中觀察了一陣,見薛仁將很多事都處理的很好,便徹底放手,任由薛仁自己出外闖蕩、游歷。少年時的陪伴,讓師徒兩人的感情甚至勝于血親,也成為最了解對方的人。但因為薛仁在筑基之后,時常在外歷練,相處的時間越來越短,彼此的距離也越來越遠。這個過程很慢,仿若潤物無聲的春雨,在紀承岳完全沒有發覺的時候,已經在兩人面前積成了一灘難以跨越的水溝。到今日,隔著水溝看對面的人,竟只剩陌生了。他突然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不再了解薛仁,即便面對著面,也不再清楚薛仁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他萬萬想不到薛仁竟然會指使別人謀害自己的同門師弟一樣。一時間,回首往昔,再看今日,紀承岳只剩一聲不知是何心情的感慨了。薛仁聽著紀承岳的話心里也是一動,他在外歷練了那么些年,學到的最多的就是算計和偽裝,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回到師門時也不曾將偽裝脫下。但此刻紀承岳的話將他帶回了二十年前,回憶起了那個會因為受一點小傷而無所顧忌的跑到師父面前要師父幫著涂藥的自己。他偽裝的面具被打破了些許,終于從縫隙里露出了一句真話,卻是埋怨:“師父若是多關心我一點,定不至于錯過我這二十年需要涂藥的傷口。”但凡紀承岳能將關注曹子睿的心分一半給他,他或許也不會走出這一步。紀承岳聽出了這話里的埋怨,有些失笑,他笑著搖搖頭:“你也大了,我還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你估計你也不愿意。”薛仁聽了也是一笑,師父說的對,他也確實不愿意師父再把他當個孩子一樣看待。這種疏遠本該是自然而然的過程,如果曹子睿沒有出現的話。如果曹子睿沒有出現,他就不會因為師父對兩人態度的差別而心生嫉妒。如果曹子睿沒有出現,他就不會因為擔心曹子睿搶走自己的掌門之位而對其下殺手。如果曹子睿沒有出現,他就不會面臨這些煩惱,畢竟師父的關心,掌門之位,這些本該全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