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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煙裊裊。 她身處于一間華麗的宮室。 這是凡界…… 耳邊細碎的聲響漸漸清晰起來,她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回身一望,只見木榻上躺著一個年輕婦人,寬衣博帶,腹部高高地隆起,婦人痛苦地哭喊著:“快去請產婆,快……” 宮人的面目漸漸清晰,幾個著青衣的宮人立刻往外跑去。一個著紅衣的宮人仍舊不動,站在木榻一側,勸慰那婦人道:“夫人,莫急,產婆就在殿后,片刻便到,時辰雖是提前了些,但是夫人,小公子定能母子均安。” 婦人呼吸急促,勉力笑了笑。 那紅衣宮人又道:“主君今日去朝拜前留書,為小公子賜名凌,婦人肚中便是公子凌。” 聞言,婦人似乎松了一口氣,捉緊了宮人的衣袖,道:“甚好!” 產婆果然很快就到。 直至夜中,宮室之中才聽見一聲響亮的啼哭。 陳國四公子,公子季夫人秦氏誕下嫡子,稱公子凌。 光陰似箭,數年時光飛逝,公子凌在白小雨眼下長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面部輪廓與上神凌宿已經有七八分相似。 公子凌六歲那一年,陳國國君將白氏的女兒指婚給了公子凌。 白氏領旨而歸,隔日便將小女兒送進宮中。 宮人牽著一個梳包包頭的小女孩進了宮殿。 小女孩有一雙靈動的眼睛,葡萄似的圓圓的,左顧右盼。 即便沒有額前金蓮,白小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小女孩。 秦氏跪坐在案幾前沖那小女孩招招手,那小女孩就蹦蹦跳跳地到她面前站定。 公子凌正襟危坐于秦氏身側,只敢偷偷去瞄那小女孩。 秦氏溫柔地牽起小女孩的手,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軟糯的聲音答道:“夫人可以喚我小雨。” 秦氏笑了起來,側身道:“這是你凌哥哥。” 小女孩立刻甜甜地叫了一聲:“凌哥哥。” 公子凌見秦氏點頭,側頭揖身,喚道:“雨meimei。” 秦氏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頂,把案幾上的果干遞給她,“小雨愿不愿意時常來宮中與我和凌哥哥作伴?” 小女孩接過果干,點頭道:“小雨愿意。” 自此以后,小女孩時常來宮中陪伴公子凌。 公子凌每日自卯時三刻起就開始念書。 他跪坐在案幾前,背脊挺直如松,跟著上首的白衣老者念道:“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小女孩睡眼惺忪地坐在一旁,在丫鬟的提醒下,也跟著搖頭晃腦:“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念完大半卷書,公子凌扭頭看了小女孩一眼,“雨meimei,累了,要不歇一歇。” 小女孩搖搖頭,“凌哥哥不累,我就不歇。” 公子凌撲哧一笑,“我也累了,吃糕點罷。” 小女孩立刻睜大了眼睛,高興道:“最喜歡吃果干。” 宮中每日能做的不過念學,寫字,射箭,騎馬。 四公子季的宮殿在王宮中位置當屬最佳,殿后有大片花園,園中有池塘,丘陵,處處皆可賞景。 得空的時候,兩個半大的小人兒就在一起,春日放風箏,夏日撈魚蝦,秋日摘果子,冬日堆雪人。 每一天都是無憂無慮的日子。 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 陳國國君,終于在這一年按捺不住,打算以無嗣之由廢儲。 第59章 陳國長公子伯陳情,他有一子流落宮外,如今已在回到王都的路上。 此子年已十六,賜名公子易,乃是世子。 陳國主大喜,特賜美姬數名予公子易。 朝中大動,原以為長公子伯氣數已盡,卻又東山再起。 一時原本持觀望之姿的眾堡主,紛紛倒戈成立長一派。 陳國主年近六旬,雖然身體康健,但恐天不假年。 儲君之位,才是國之大事。 四公子季殿中,驚聞長公子伯有子,皆是人心惶惶。 萬萬沒料到,長公子伯竟將世子寄養在外整整十六年,不漏分毫。 公子季負手立于殿上,眉心隱成川字,這些年爭儲愈演愈烈,他的鬢發已是微染白霜,若是此刻此時不爭,這數十年的盤算都將付諸東流。長公子伯若是榮登大位,等待他的,等待他的妻兒的,便是一個死字。 “我養了你們數十年,養到今日,有何用!” 殿中幕僚在下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 公子季自嘲地笑了兩聲,“我的大哥啊,臥薪嘗膽這么多年,而世人皆以為他不過酒囊飯袋,是個公子草包。”說罷,又笑了兩聲。 為首的幕僚見他一笑,更是惶恐地以額貼地, “此際還望主君放手一搏,方可搏出一條生路。” “放手一搏……”公子季婆娑著羊脂玉扳指,“速速派人去迎一迎入城的公子易,我的好侄兒,定要備上大禮。” 三月春花正盛,城中花燈集會接連數日,今夜便是最后一夜。 日落月升之時,城門下有鑼鼓喧天,行人儺戲。 公子凌出了官學,急匆匆地自宮門而出,往城門外東西二巷前去。 白氏幼女及笄以后,便不能常來宮闈之中了。 今日城中盛會,公子凌借此時機邀了白氏小雨于花燈集會相見。 跨過護城河上白玉長橋,他一眼就認出了白氏仆役,兩個女仆中間站了一個戴帷帽的素衣女郎。 “小雨meimei。” 素衣女郎的帷帽微動,她伸手撩開了面前的輕紗,見到來人,喜道:“凌哥哥。” 一張芙蓉粉面,微微一笑若春花爛漫。 公子凌走到她身前,將藏在身后的儺戲面具遞給她,“今日便不用戴悶人的帷帽了,這個給你。” 白氏小雨將那帷帽捏在手中細瞧,面具上是個三眼鬼怪,目若銅鈴,表情猙獰,十分可怖。 她笑了起來:“這個有意思!”說罷,就掀了帷帽,將面具覆在臉上。 公子凌見她帶著三眼惡鬼的怪相,也摸出自己的面目戴上,同樣是個三眼惡鬼,不過她的面具為紅面,而他這一面為黑面。 公子凌徐徐道:“昔傳顓頊氏有三子,亡而為疫鬼,你臉上的就是這只鬼。” 女郎輕哼一聲:“凌哥哥莫又來誆我,這世上唯有人畜,哪來鬼神!” 公子凌笑著搖頭,“你不信?” “當然不信!”女郎將面具湊到他面前,戲謔道,“若真有鬼神,那宮中問鬼神之人如何錯得如此離譜,昔年國君問鬼神,方知長公子伯命中注定無子,眼下怎么又有子了,可見自然全不可信!” 聞此一言,公子凌身形微頓,卻見白氏小雨捉住他的衣袖,指著護城河面上飄來的木船道:“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