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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他隱約覺得眼下是一個時機,雖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腦中揮之不去的身影,恍若清風明月,而這明月清風,倒是把他的心,照得亮亮堂堂,把他心中的猶豫,吹散得干干凈凈。他便壯了膽子,挺直了腰板,踏上了甘泉宮的石階。嬴政看到盧生的時候,并沒責怪他未經傳召便擅自來面見自己。他見他怯弱地跪在地上,便壓住了心里那道怨氣。他有些頹然地坐了下來,道:你回去吧,今日,寡人不想見他。盧生跪著,額頭緊貼著地面,雙腿都在顫抖,內心卻逐漸平靜下來,他道:陛下,朝中近來,有些非議。嬴政抬起眼:哦?什么非議。盧生道:后宮…后宮許久未添子嗣,在一眾大臣的懇求下,陛下雖迎娶了新王后,卻…卻從未臨幸過…聽到這里,嬴政的眼神銳利了起來,聲音也回到了朝堂之上的冰冷嚴酷:你想說什么。盧生收緊了手心,幾乎把手心掐出了血,他顫抖著,緩緩仰起頭,與嬴政四目相對時,已是滿目橫流,他痛聲:陛下,天下尚未統一,長此以往,于我大秦不利啊!說罷,他重重叩了好幾個頭,額頭敲擊地面發出沉沉的聲響,一下一下,同樣敲擊著嬴政死水般的心。嬴政沉默了很長時間,長到盧生以為,漫漫長夜,或許都過去了。他忽然的開口,倒讓盧生恍覺從夢中醒來一般。他道:你退下吧。他的嗓音低沉嘶啞,依舊是泛著冷意,在這種一貫的冷意中,盧生聽到了一絲絲無奈,無奈而悲傷,這種悲傷,完全不會出現在如他這般倨傲冷酷的人身上。但是今夜,沉寂多年的后宮,終于亮起了燈火。那夜過后,嬴政已有月余,未來過清和宮了。韓非想,也許,他心中念的結局已經提早到來了。說不上僥幸,亦說不上欣喜,只是這一切順理成章得讓他有些意外。他便還是像往常一樣,在安靜的宮里,讀著書簡,聽著蟬聲,不絕于耳。說不上寂寞,也許寂寞,本就是他的生活。嬴政從前送來的絲帛布匹,他便拿出來作畫,他腦海中想著衛莊現在的模樣,筆下卻畫的奇奇怪怪。他笑了,他知道自己畫的一向不好,他想起多年前在韓國的冷宮里畫姬無夜的時候,那時,衛莊還在他身邊。那時他不顧重重的禁軍,飛來看他,見到他時,卻依舊沒有半句的安慰話。或許他從來不懂得安慰人。他畫完后,照常點了蠟燭,要把畫燒了。那火苗子剛躥了上來,他卻遲疑了,他把畫拿出來看了又看,收在了一旁的竹柜中。與往常嬴政不在的時候一樣,他也是照常與小云說話,盡管她什么也聽不見。他微笑著,說話的聲音如仙樂般動聽。他也照常用同樣的筆給她作畫,畫他當年遍歷名山大川所見的他國風物。他還教她寫字,一筆一劃,極為認真,他看著那些在絲綢上歪歪扭扭的字,笑得格外開心。小云也笑了,她從未見他笑得如此開懷過,盡管他的笑容中永遠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哀傷。盛夏時節,韓非養成了午睡的習慣,他打了個哈欠,便更衣去了塌上。適應習慣,于他而言,向來不是難事。就像他以往每日醒來都能看到嬴政,就像他現在醒來看不到了一樣。他緩緩從床上坐起時,尚未從那個清淡的夢里走出,雙眸還是惺忪的模樣。直到他注意到屏風后那個一動不動的聲影,他嚇了一大跳,險些叫出聲。卻見那身影晃動了兩下,站了起來,從屏風后面緩步走出,韓非的心才逐漸平靜了下來。嬴政終究還是來了。他此刻,說不上失落,亦說不上悲傷。嬴政看著他的神態,逐步向他走來,他問道:嚇著了么?韓非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嬴政問:這么多日沒有見到寡人,你沒有什么話想說么?他似乎是有話要說,但是最終卻垂下了眼簾。嬴政注視著他長長的睫毛,軟下了心,他輕聲道:這么多日,寡人卻很想你。他沒有半句假話。這些天來,他一直想著他,想著他言笑溫柔卻語出刻薄的模樣,想他在自己的身下,輕喘難耐的模樣。想他潮紅的雙頰,笑如滿園春色。想他主動張開雙臂抱住了自己,卻叫著別人的名字。日日夜夜,宛如魔咒,逼他成狂。他也終究是放下了他那遠勝于常人的自尊。他甚至猶豫著,開口問他:那你這些天,可曾想過寡人?韓非想了想,終究是不忍騙他:想過。嬴政一愣,莫名的喜悅攀上心頭,他忙追問道:可是真的?韓非道:以往天天來的人,突然間月余不來,若說我完全不去想這件事,也是不可能的。嬴政剛攀上心頭的喜悅,又被一棒槌打落了,他冷聲道:那你就不曾想,為何我不來么?韓非輕笑了一聲:我倒是不知道,堂堂秦王,竟然會放下自尊,去臨幸一個口口聲聲叫著別人名字的人…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嬴政狠狠地摟到了身前。那晚的事情讓他幾乎要發瘋,他幾乎壓制了所有的怒氣來見他,他原以為他會認錯。如果他愿意道歉,他甚至可以既往不咎,待他如初。他是這樣放下了自尊來見他,沒有想到他竟然毫無悔意,竟然還把那晚發生的事情,血淋淋地擺在他眼前。他怒極反笑:韓非,你就這么想讓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么?韓非還未從劇痛中反應過來,胸口猛地收緊,他帶著驚懼的眼神望向眼前的人:你要做什么?他們的臉相距如此之近,嬴政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輕而紊亂地吐在自己鼻梁上。他低聲笑著,盯著他漆黑透亮的眼眸,低沉的嗓音透露著致命的危險:你可能還不知道,寡人,剛剛滅了趙國。韓非并非始料未及,短暫的心慌之后,他選擇了沉默。他輕輕地親吻著他的耳朵,像是享受他這種恐懼一般:趙遷的腦袋,現在正掛在邯鄲的城門口呢。韓非猛地顫抖了一下,語出卻冷靜萬分,他道:所以呢。嬴政道:那日我放過你父兄,放過紅蓮,是尊敬你,并不代表,寡人不會拿他們怎么樣。他說得極慢,一字一句,字字都是刀刃,句句都在流血。韓非狠狠地瞪著他:嬴政,別叫我恨你。嬴政笑了,帶著一絲絲可笑的驚訝:你原來不曾恨過我?韓非恨恨道:你若敢傷害紅蓮,我便立刻死在你身前。嬴政的瞳孔瞬間收緊了,他猛地箍緊了他的腰,就連吐氣都暴虐起來:韓非,寡人跟你說過,不準你再說一個死字。韓非吃了痛,卻反而笑了,他道:嬴政,你能控制一個人活著,難道你還能控制一個人死么?我若是想死,你縱使有千般手段,也阻止不了我。他依舊是淡然的,仿佛于他而言,生死不過是過眼云煙,而這在嬴政眼中,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