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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人生剛過去短短二十余載,往回倒放,他我行我素、自傲莽撞,哪怕所有人都說他的選擇是錯的,哪怕知道是一意孤行,撞得頭破血流也從未后悔過。周晉珩緩慢地抬起雙臂,擺出一個迎接擁抱的姿勢。有靜默無聲的空氣擦過他空蕩蕩的臂彎,繞過他失去溫度的手指,似在提醒他,不會再有人站在原地等他,不會再有人撲進他的懷抱。百無一用是情深,更無用的是遲來的情。他后悔了,后悔沒對易暉好,后悔沒在他心灰意冷之前抱住他,后悔沒在他那么多次趴在床邊呢喃的時候一把握住他的手,答應他在耳邊碎碎念過的所有小要求,在他因為難以置信睜大眼睛的時候,耐著性子重復一遍“我也愛你”。周晉珩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被絕望籠罩的滋味,仿佛被困在一個只有黑夜的冬天,雪虐風饕,暗無天日。他卻在這惡劣的境況下扯開嘴角笑了,僵硬到不知痛似的,唇齒間反復咀嚼那個原本對他來說很陌生的詞。后悔……后悔。可是現在后悔有什么用?搬到陽光下的畫板已無人作畫,遲到的心意也不會有人回應了。作者有話說:小周你終于承認了!大家快為他鼓掌!明天休息。快了。第十六章從游樂園出來時天已經擦黑,鑒于易暉明天就要回去,唐文熙還是拖著疲憊的身軀,和他一起去了趟電器城。易暉也累,去的途中站在地鐵上扶著欄桿打瞌睡,到站幾乎是被唐文熙從擁擠的人群里拎出來的,跟在屁股后面都差點走錯出口。“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唐文熙扛起他一條胳膊夾在腋下,硬拽著他往正確的方向去,“搬家不過三年你就把故鄉的路忘干凈啦?”易暉登時精神了,瞪圓眼睛直愣愣向前走:“我記得從這里出、出去就到了。”還真被他蒙對了,從地鐵站出來左拐不到一百米就是一家大型電器城,上到三樓攝影用品專區,兩人又被琳瑯滿目的相機弄花了眼。在向店員描述了需求,說要一臺適合追星的相機后,店員給推薦適用型號的同時還順帶推薦了一款長焦鏡頭。易暉沒用過相機,拿在手里覺得新鮮,讓唐文熙往后退兩步,站在燈下讓他試拍幾張。在店員的指導下,易暉很快掌握了使用技巧,還被夸會掌鏡會構圖。“那可不,我們江同學可是拿過繪畫比賽金獎的,構圖什么的小菜一碟。”唐文熙逮到機會就開吹,拿過相機看預覽圖贊不絕口,讓易暉回去給他發一份。易暉湊上去看,罕見地沒有謙虛說“不是不是”“沒有沒有”,只靦腆地笑了笑。拿獎總歸是值得驕傲的事,劉醫生也讓他在克服障礙的同時學會直面自己的優點,從前他總是把信心的來源寄托在別人身上,現在總算學會自我認同了。在唐文熙家留宿一晚,次日一早,易暉收拾完東西,拜別唐家父母和快趕不及交作業只能在家埋頭苦畫的唐文熙,踏上了去火車站的路。回程沒買到特價機票,易暉覺得坐火車也挺好,可以一個人一邊靜靜地看風景,一邊放慢節奏思考許多事。剛把接下來十幾個小時的旅途安排好,突然接到江一芒的電話。“哥,你還沒走呢吧?快快快,把火車票改簽了!”易暉不解:“為什么要改簽?”“珩珩今天在首都有行程,你去幫我拍幾張照片!”“行程?拍照片?”“昂,一個封面拍攝,我把地址發你,你到那門口等著,那邊肯定好多姑娘在,上次見到的黑色商務車還記得吧?他應該會坐那個去,等他進去的時候抓住機會幫我拍幾張,用手機就行。”易暉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江一芒是想讓他幫忙沖前線。“我已經快到火車站了,你到時候在網上看別人拍的也……”江一芒急急打斷他的話:“不行啊,這是珩珩進組前最后一場活動,我也是剛知道的。那個劇特別特別長,錯過這次可能接下來好幾個月都見不到他了,我肯定會后悔死的,要不是時間來不及,我現在就買機票飛過去了!”易暉又愣了下,他印象中的周晉珩很少接集數多的電視劇,嫌在劇組待久了煩,他還處在上升期,不可能沒其他戲可接,怎么會……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易暉遏止了自己過度發散的思維,對電話道:“mama知道也不會放你來的。”“哎呀,你怎么這樣啊。”江一芒怨聲道,“哥,我都叫你哥了,你就幫我這個忙唄?”易暉只猶豫片刻:“不行。”江一芒這些日子習慣了易暉的軟脾氣和好說話,大概沒想到會被拒絕,不信邪地掙扎道:“就耽誤一會兒啊,最多兩個小時,改簽車票很方便的,你嫌麻煩的話我幫你弄啊,”想到上次來首都時毫無準備地見到那人,又想到兩天前在機場不期然的相遇,易暉深吸一口氣,那驚心動魄的緊張和胸中隱隱泛起的痛感仿佛猶在。不能再見他了,必須離得越遠越好。聽完江一芒的話,易暉沒再動搖,斬釘截鐵道:“不行,我要回去了。”易暉其實很不擅長拒絕別人。以前他也上過一段時間學,起初為向同學示好,他每天都會帶許多小零食去學校給同學們分發,有一天他起晚了忘記帶,同學們都很不高興,那一整天都沒有人跟他說哪怕一句話。后來母親給他請了家教,他在家里念了幾年書、學了幾年畫,再后來哥哥出現了,建議他還是回到社會中多與人交流,他才再度回到學校,還報了一個繪畫班。雖然繪畫班上有部分同學也不是很好相處,他開口說話時總會有人偷笑,但他還是喜歡有人在的地方,偶爾有同學畫具沒帶全向他借,他也很樂意幫忙。這讓易暉覺得自己與別人沒什么不同,是被需要的,不是多余的。與那人在一起之后,這種對被認可的渴望幾乎達到了巔峰,所以易暉從不拒絕那人的任何要求,希望自己在他眼里與正常人無異,希望他也能像自己喜歡他這樣喜歡自己,或者也不用這么喜歡,一半,三分之一,哪怕十分之一也好。可是最終失敗了,他以為的一點“喜歡”全都是曲解,全都是那人迫不得已之下的敷衍偽裝。想到這里,易暉失落的同時不禁開始擔心,越回想越覺得自己在電話里的拒絕太過生硬,江一芒年紀還小,追星的小姑娘最是受不得這樣的打擊,明明有很多委婉方法可以讓她不那么傷心,可他太笨了,竟選了最粗暴直接的一個。若不是跟那人有關,他也不會這么著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