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9
,幾重簾后,浴桶中彌漫著熱騰騰的水汽。喻識瞧著陶頌的側影,聽著嘩啦作響的水聲,心下不自覺地便打起鼓來。崔淩解釋道:“前輩,青江內眼雜口多,我實在不放心讓陶頌去溫泉池,萬一有人瞧見什么,傳出風言風語,倒是麻煩。”喻識明白,青江之內都是醫修,若讓人察覺了陶頌中了什么毒,倒平白又生波瀾。他點點頭,便見崔淩起身要走:“前輩也醒了,我便不守著了。過一柱香的時辰,把這包藥倒進去,再過一刻鐘,便能起了。”他又叮囑陶頌:“到時辰了再起來。”見陶頌于屏風后點點頭,崔淩方與喻識傳音:“這藥浴有些刺激感,雖然用藥重了些,但也是為了好得快點。阿頌不肯說,但大抵是不太舒服的,前輩陪陪他。”喻識應下,再望向陶頌的身影,便有些揪心。雨聲潺潺不絕,房間內籠上一層輕飄飄的水霧,光影愈發朦朧。帳幔垂地,陶頌越安靜不動,喻識越擔心。琢磨了一會兒,終于尋到一個話頭:“你那幅畫很不錯,你們這樣的門第,人人都會琴棋書畫的么?”陶頌略動了動,便帶起輕微的水聲:“劍修,是咱們這樣的門第。”喻識數了數自個兒半吊子的文化水平,十分有自知之明:“別了,這個我真配不上。”陶頌的聲音便含了些笑意:“我家也有不出挑的子弟,只不過枝繁葉茂的,子孫繁多,外頭看著有出息的就多了。”他像是憶起了從前之事,又笑笑:“當年在家塾念書,大家也成日里招貓逗狗,拈花惹草,沒有一日老實過。夫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三天兩頭便去家中告狀。”喻識不過引著他分分神,聽到此處,倒起了些好奇:“我還以為,高門大戶里,從小都是和你一樣規規矩矩的人。”“我還算規矩啊?”陶頌低聲笑了笑,“要是真規矩,就和你一樣了。”喻識疑惑:“和我一樣?”陶頌頓了頓,十分意味深長:“劍修,有些事情,我比你懂得多。”喻識越發摸不著頭腦,只得問出來:“什么事?”陶頌卻不肯說了:“你猜?”喻識兀自思索了一會兒,腦子也沒有拐對,睡了一覺,仿佛頭都睡昏了。他也不想了,左右也只是勾著陶頌說說話而已,估摸著時辰到了,便要去加藥。簾帳無聲,喻識捧起藥包起身,忽而有些邁不開腿。一道屏風之隔,陶頌就在后面。什么都沒穿。喻識想了下,便自心底燒出一股臉紅來,連帶著草藥也燙手起來。但用藥一般都講究時辰的,晚了倒是不好。喻識立在原處慌忙將清心經念了許多遍,卻絲毫不管用,整顆心還是不聽使喚,蹦跶得撲通撲通。簾外的雨聲沙沙作響,水聲隱約傳來,卻是陶頌開了口:“劍修,仿佛時辰到了?”喻識依舊局促,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這短短幾步,喻識倒無緣無故地,走出了上刑場的緊迫感。他停在屏風一側,瞧著陶頌的側影,深深吸了口氣,別過臉,顫顫巍巍地將手臂伸過去:“你接著。”陶頌卻沒動,只笑了笑:“劍修,我看不到的。”喻識一愣,又聽得他道:“阿淩說,這藥草沾了熱水,有些熏眼睛。我蒙著眼,什么也看不到了。”喻識便自屏風一側稍稍探出頭來,正瞧見陶頌面對著他乖乖坐在水里。浴桶周遭彌漫著草藥幽微的馨甜,浴水頗深,漫過陶頌身體,只露出有些微微紅的肩頸鎖骨。一道黑色錦緞覆在他眼上,長長的,直垂到水中,隨著水波一起一伏。緞面沾染了些水汽,顏色深了些,襯得陶頌愈發得白。喻識只瞧了這一眼,登時心下慌如擂鼓。第88章青江其八大雨于窗外傾盆而下,惶然的雨聲聽得喻識心下一陣陣地發緊。便是對陶頌沒有什么歪心思,陶頌現下的這副樣子,也能瞧得人生出臉紅心跳的緊張。更何況喻識還喜歡他。他扶著屏風,半晌也沒動作。陶頌與他隔著些微的水汽,稍稍偏了偏頭:“劍修,怎么不過來?”喻識心下猛然一抖,慌得厲害,手足無措了一會兒,又覺出幾分莫名其妙。至于么?不就過去灑個藥?喻識拐了拐腦子,強行壓住一顆蹦跶的心,走上前去。陶頌隨著他的腳步稍微挪了挪,帶起嘩啦啦的水聲。喻識心下又一抖:“你干嘛?”陶頌似乎怔了一下,轉而笑了笑:“想正對著你。”喻識不由對他背后的傷口擔心萬分,只好道:“我還是想看一眼。”陶頌依舊推脫:“看了白白擔心,又沒有什么大事。”喻識心內暗暗嘆了口氣,一時沉默下來。倒是陶頌又笑了笑:“你方才,以為我想做什么?”喻識面頰有些燙,愈發不說話了。陶頌便自顧自地往下說:“劍修是擔心,我會拉你進來么?”喻識正站在浴桶近前,被他戳中心思,更加生出幾分局促不安。他頓了頓,強行端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架子,說話的語氣都端正了些:“崔淩剛才說了,讓你到了時辰再起來,你別亂動啊,省得他回頭嘮叨你。”陶頌歪頭笑了笑:“那他有沒有也和你說,我現在不大舒服啊?”陶頌的鬢邊眉梢都染著水霧,小水珠匯集起來,自他耳際滑下,勾出他精致的下頜輪廓,輕盈地落入浴桶中。喻識離他太近,略略瞧了一眼,灑藥的手便一抖。他壓了壓一肚子亂七八糟的心思,又心一橫:“我跳進去陪你,這藥就會變舒服了么?””自然不會。“陶頌這般說著,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喻識手上一滯,一捧藥嘩啦全入了水中。陶頌一手扔了他手上的油紙,握住他的指尖,壓低聲音:“劍修,但你要是進來,我能變得開心點。”又是這樣撒嬌的尾音,喻識簡直毫無還手之力,迅速開始面紅耳赤起來。陶頌低低笑了笑,又將他拉近了些許。浴桶中熱騰騰的水汽撲在喻識面上,喻識一時心下發毛,又麻又亂,支支吾吾了半日,才驀然想起:“你方才騙我,你這不是看得挺清楚的么?”“我沒有。”陶頌又有幾分狡黠的得意,“我當真看不見,但我聽得見。劍修,你每次出劍都靠眼睛么?”他又攥緊了喻識幾分,一片黑暗中便聽得喻識慌張的聲音:“你你你......你放開我。”陶頌故意道:“你要去哪兒,不是說好進來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