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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魔修邪道,所行就是投機取巧、事半功倍的路子。我爹娘一路走火入魔,甚至不惜以親生兒女為引。”她眼眶里有盈盈淚光,轉瞬即逝。“云臺門的道長來得太晚,我家就只剩了我一人。所幸,并沒有戕害其他門戶。”她赧然一笑:“說來慚愧,我還在云臺待過數(shù)年療傷,可惜資質太差,略學了些皮毛道術,便不得不下山了。我下山之后,卻又正值中原改朝換代。新帝不同前朝,又極其厭惡修道巫蠱。”“四海未平,世道紛亂,我實在無以為生,只得委身風塵,攢出些銀兩,著人蓋了這一處幽僻居所,權做百年之后葬身之處罷了。”茶湯咕嘟咕嘟地沸騰起來,飄渺香氣散了人滿懷。廳內一時只余滂沱大雨匝地之聲,崔淩忽然別過臉去,趁著旁人皆不注意,掩了眼角一滴淚水。喻識難得喟嘆:“人生一世,也算各有緣法。”雪斛平和地與他們奉茶:“世上令人唏噓之事,處處皆是。我見過無數(shù)歡場過客,這一身故事實在也算不得多少曲折。”她抬眼遺憾笑笑:“遠的不說,仙門百家諸多奇人大拿,誰能算到第一劍修喻識在那般年輕的歲數(shù),就故去了呢?”陶頌一腔氣血翻涌,捂著胸口深深平緩了下心緒。喻識甚為擔憂地瞧他一眼,見他示意無恙,又轉頭對雪斛道:“最善推演測算的流景閣,不也沒算到他們于除魔之戰(zhàn)后,步步隕落至此么?世道變幻無常,凡人最無用的心思,便是窺探天機。今朝有酒今朝醉,時運命數(shù),又何必過于強求?”雪斛款款一禮:“長老實為豁達之人。”喻識笑而不語,你若活過兩輩子,也會豁達的,不看開些,還能怎么活?雪斛坦然講完一遭身世,瞧著眾人皆放下戒心,方鄭重道:“今朝眼下就有一樁要緊事,要托付諸位。臨安城中陸府暗用噬嬰術,不斷地戕害幼童,單我悄悄偷出來的這些,就已經有二十九個。”雪斛斂衽一禮:“奴家懇請諸位長老,出手相助。幼子無辜,長老若能相助一二,便是于他們有再造之恩。大恩大德,來日必會有所回報。”“懲jian除惡,又談何回報?”喻識隨意擺手,只問道,“你同這陸府,到底有何來往?”雪斛略微厭棄:“陸雙風流成性,嬌妻美妾如云,找我還能做什么?”廊下一個小孩支著耳朵聽花廳中的話,此時氣呼呼地附在長瀛耳邊道:“我看見過,那個姓陸的欺負花魁娘親!娘親好難受,那人還咬娘親!”長瀛還是比他腦子好使,擰著眉頭想了想,問道:“那個姓陸的,和你娘親,拜過天地了么?”那小孩一愣,扣著小手想了半日,搖搖頭:“沒有!他從來都沒成過親,拜天地不就是成親了嗎?不就要一輩子都在一處了嗎?我才不想娘親和他在一處。”長瀛摸摸他的腦袋作為贊同,卻兀自思索起來。花廳中喻識頗為尷尬地咳了一聲:“陸府情形如何,姑娘可否與我們細說?”第20章崔淩的身份雪斛將陸府情狀一五一十與眾人述說之后,喻識略微蹙起眉尖。陸雙世代長居臨安,這陰邪勾當已進行了十數(shù)年,府中地道里竟關有上百幼童,更遑論藏匿怨靈數(shù)目。據(jù)雪斛的探查,陸府上下全為邪術侵染,密不透風,不知深淺。雪斛提議:“陸雙此人修為不甚高,但心思極深,狡詐多疑。我與他接觸了三四年,也不能隨意登門。硬攻不是上策,我與他本月十五有約,隨我蒙混進去,智取為上。”眾人皆同意,封弦卻問道:“若我沒記錯,噬嬰術最后煉化怨靈時,需有一魔物為引。當年除魔之戰(zhàn)后,不少魔修皆毀掉了此物,導致噬嬰術不得流傳,仙門百家亦對此一無所知。此引物,姑娘可見過?”他又看向廊下幼子:“我遍尋天下奇珍異材,也不能抹去邪術侵染痕跡。想來此物或許是個關鍵,可幫幫這些小孩。”封弦經年心心念念此事,已成了一處心病。喻識也勸不得,索性由他去吧。雪斛有三兩驚詫,似是回想了一下,方道:“封散人所述之物,我倒是不知。陸雙用的引物,似乎是個人。”此人當真心狠手辣,喻識不由暗自驚心,正要詢問一二,雪斛卻搖搖頭道:“此事極其機密,我當真不知詳情,此人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還是盡快療傷修養(yǎng),進府探查吧。”眾人遂簡單議定方案細處,大雨已漸漸停歇,夜深更重,忽有一白發(fā)老人自廊下疾行而來,懷中抱一枯瘦嬰孩,焦急喊道:“雪姑娘,你可算回來了,這孩子一整日水米不進,我......”他一腳踏入花廳,話還沒說完,抬眼瞧見崔淩面容,猛然怔在了當場。那人只直勾勾地盯著崔淩,滿面不可置信,佝僂身形都在微微顫抖,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崔淩甚為奇怪:“老伯...先前認識我?”那人聽得崔淩聲音,飽經滄桑的面容上竟潸然淚下。他似乎極力穩(wěn)著聲音,勉力道:“...公子見諒,我急壞了,這孩子剛剛昏過去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崔淩走上前去,接過昏迷嬰兒,那人手上一空,突然控制不住地抬頭喚道:“九殿下......”聲音不大,廳中諸人卻都聽到了。崔淩一怔,忽而垂眸道:“老伯想是認錯了人了,我是青江城的弟子崔淩。”那人聲淚俱下:“我早該想到,殿下是隨了生母崔美......”“鄭伯。”崔淩明顯不愿提起此事,雪斛溫和出言打斷,“歷兒怎么了?”鄭伯也不是莽撞之人,見狀便就勢停住,緩了緩語氣:“歷兒自前日起,就吃什么吐什么,連口水都喝不下,可真是把我急壞了,雪姑娘快看看吧。”雪斛抱著小孩,熟練地點過幾處xue道,那幼兒幽幽轉醒,神志似乎還有些模糊,十分難受地。崔淩鋪開大小銀針,陶頌頗為擔心,壓下聲音:“是從前家里的人?”崔淩默然低頭,悄聲道:“救人要緊。”然崔淩施針之后,這孩子仍無任何好轉,喝下雪斛喂的一口茶水,一會兒便吐了出來。噴出的茶水濺了雪斛一身,但她毫不在意,反而拿帕子悉心擦去歷兒額上層層冷汗。喻識心道,此女自身雖疑霧重重,但對幼兒,到底還是一片慈母良善心腸,一舉一動,皆作不得假。他仔細瞧了一會兒,對鄭伯道:“府上有山楂之類的酸甜之物么?”鄭伯道:“入夏新做了冰鎮(zhèn)梅子湯,但過于寒涼,沒敢給孩子們喝。”喻識吩咐他取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