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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行了一禮,飛速道:“我誤入魔道,承蒙正道云臺門相救,此事說來話長,長老若信得過我,快帶著這孩子走,城北二十里余氏山莊相見。奴家還有要緊事托諸位長老相救?!?/br>說罷轉身就奔向繚繞怨靈叢中。封弦略一沉吟:“若是計謀,單憑我也殺得了她。你先走,這兩個孩子留下來只會越來越危險?!?/br>喻識看了眼寶兒驚惶神色,留了句“你們多保重”,便帶著兩個小家伙自窗子飛奔而出。花月樓通體被金色符咒團團纏繞,生人可出,惡靈受阻,團團纏繞著撞擊著樓身,悲切呼號聲響徹繁華安寧的臨安城。自花月樓跑出來的驚慌百姓丟鞋棄冠,手忙腳亂地一頭扎進人潮中,連帶著四下商戶跑出來探看者,臨近巷道登時亂作一團。喻識繞著幾道巷子燃了數道清心符,見繁雜場面大為好轉,花月樓臨近之處皆已無人,他又下了幾道阻生人的禁制,便帶著兩人朝城郊北方跑去。細雨初歇,城郊林木深深,搖曳出一陣凝神靜氣的新鮮芬芳。喻識一路奔至樹林深處,尋了個粗壯枝干,確認無虞才停下。他坐下還不到一刻鐘,忽遙遙傳來一震天巨響。臨安城內金光乍亮,花月樓轟然倒塌。第19章劍修要去救人大片大片的黑云積壓,烏沉沉地罩在四方臨安城上。夜風驟起,想是大雨將至。喻識安頓好兩個小家伙,已做好了惡戰一場的準備。風聲鶴唳,暗流涌動,喻識繃著精神候了半日,卻未等來什么動靜。林間草木微響,倒是封弦幾人沿著尋跡符找過來了。幾人瞧著倒無恙,只有花魁略顯狼狽,破碎衣裙上盡是斑斑血跡,寶兒坐在樹杈上,遠遠便同她親熱招手:“花魁娘親!”喻識抱著寶兒下來,那花魁惆悵一笑,容顏哀婉:“奴家就知道,長老信不過我?!?/br>寶兒回手攏住喻識脖子,聲音稚嫩:“公子是因為我騙了你才不肯去我家別院么?”又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去看花魁娘親跳舞,偷聽到他們說話被發現了。我不去他們就要把我抓走了,我害怕......”喻識皺眉:“他們?”寶兒畏懼又厭惡:“就是壞人!全是我在陸府見過的壞人!”喻識略有些疑惑:“陸府?花...”他改了個稱呼,挑挑眉:“姑娘你應該很熟悉吧?”花魁落落大方地執了一禮:“奴家名叫雪斛。陸府虎狼之地,想必長老們已然知曉。但長老應該尚不知,昔年第一劍修所受陰邪法術,仍活生生地施加在陸府偷掠藏匿的幼童身上?!?/br>眾人大驚,只見雪斛抬手封了七經八脈,生生逼出一口鮮血,抬眼柔弱一笑:“各位長老現下信得過我了吧。快落雨了,請隨我到別院暫避,前因后果,自會說明。”眾人對了對眼神,喻識沉吟片刻,稍一點頭。林葉搖動,喻識行出兩步,探看周遭情形時,卻瞧見陶頌落在最后,扶著樹干順了口氣。喻識捏了個明目訣,發覺陶頌眼角微紅,細密的睫毛輕輕顫抖,泛起一絲微亮水光。喻識跑去一扶他,陶頌渾身一哆嗦,倏然躲開了。“怎么了?”喻識強行拉過他手,把了下脈象,“也沒中咒,摸著也沒事啊?!?/br>陶頌狠狠閉了閉眼,淺淡眸子劃過一道迷惘:“我也不知道,就心慌得很?!?/br>喻識不明所以:“累著了?”陶頌略微笑笑:“怎么可能?我上次一個人斬殺怨靈,還遇見了個魔修,兩天一夜都沒這么著?!?/br>又一挑眉:“六長老,那次你可比那大魔修下手還狠?!?/br>生死危急之事過后,往往是緩和關系的好時機。這一見面就結下的大梁子,此時都能拿出來說笑了。喻識深覺他與陶頌的關系,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但他一拍陶頌肩膀,陶頌還是哆嗦著一抖。喻識莫名其妙地看了一把自個兒的手,除了沾上點寶兒掉了一身的點心屑,余下皆白白凈凈的。陶頌咬了咬下唇,唇色泛出些水潤光澤的紅。喻識蹙眉瞅了兩眼,突然覺得,他這筆描刀刻的一張齊整眉眼軟和了許多。陶頌躲著他后退了兩步:“你先走吧,別管我了。我應該沒事?!?/br>喻識只十分奇怪,擔憂叮囑道:“有事就喊我,待會兒讓崔淩看看?!?/br>陶頌整個腦子都陷入沉沉混沌中,愣了兩下神,才點點頭。好在這一路都再無其它異樣,喻識等人沿著林中隱蔽小樓前行,約莫半個時辰,眼前草木便漸漸稀疏開來。半人高的扶疏花木于夜雨中細細簌簌地搖動,雪斛停住了腳步。封弦凝神細看:“是出自云臺門的蔽日術?”“封散人好眼力?!毖兔碱h首,“我一身修為,全部仰賴云臺門出手洗滌扶正。但受過噬嬰術侵染之人,身體發膚皆會留下一二痕跡。我這眉心一點,實在抹不去,一直叫人誤會?!?/br>封弦念起喻識左眼下的疤,一時默了默。正說話間,雪斛已收了咒術,一座別致院落現在眾人眼前。這四方院落外還重重疊疊鋪了數道法陣封印,連最為耗修為的化魂陣都有。防備外人之深,令喻識深深皺眉。門上開了道小縫,一個總角幼童稍稍探出頭,登時大喜過望:“花魁娘親回來啦!還有寶兒哥哥!”他用力推開兩扇黃花梨木門,門后嘩啦出來十多個黃毛小孩,親親熱熱地喊著“娘親哥哥”。場面喧鬧得很,一個小孩歡喜拍著手:“花魁娘親第一次帶爹爹回來!帶了好多個呀!”雪斛迎他們進去,略帶歉意:“孩子太小了不懂禮數,諸位長老別見怪。”喻識略彎了彎嘴角,卻失了調笑的心思,這些幼子額間眉上,或頸間腕處,多多少少都有些傷痕印記。幼童膚色白嫩,一眼瞧上去觸目驚心。這些幼童亦步亦趨地跟著喻識一行人,含糊不清地問東問西。長瀛心思淺,很是能插得上話,三五句間就與他們打成了一片。暴雨如注,雪斛請他們在花廳坐下,先煮了壺茶,長瀛便坐在廊下,在一群孩子堆里說說笑笑。天地間拉起一道巨大的雨幕,花廳中數盞長明燈氤氳著潮濕的雨汽。喻識屏息凝神探查了一遭兒,這精巧院落內并無絲毫陰邪之術,才敢放下心來。雪斛理了下散亂鬢角,幽幽嘆了口氣,仿佛驟然蒼老了許多:“我這別院建了數十年,還是第一次有外人前來?!?/br>她語氣愴然,徐徐開口:“昔年除魔之戰結束后數十年,世間修道之風仍不止,凡夫俗子總還有些一朝飛升的癡念,我爹娘便是如此。大道萬千,然迷惑心性之物太多,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