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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衣冠邋遢、紋理不修的少年。 好像待在這兒做工,也不錯,至少老板是個傻子。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佟陸陸方從夢中醒來。 喝斷片的她才不記得昨晚發生過什么,只蓬頭垢面走出屋子,迎面曬著難得的陽光擂擂肩。 韓澈早已鏟過雪,其時院子干干凈凈,好似春日。 她抬起頭,抬手遮陽。 亮麗的光下,那少年抱臂靠在無葉的枝丫上,生得一臉狐貍美相。 他赫然的疤上嘴角輕揚,陽光嬉笑道:“喲,jiejie醒了?” 16、鄒世子出征 大明十年的冬末,鄒王與白盞辛周旋數月后大敗。 鄒旻因早前與明威合謀篡位,后又設計鴆殺先白帝,故而不敢投靠白盞辛,心道以白盞辛那詭譎個性,被俘虜后定生不如死。 他甩下潰敗的士兵倉皇北逃,卻被小燕王逮個正著,紅甲的少年馬上嘲諷道:“貪生怕死之輩,實乃國之恥辱!” 見大勢已去,鄒旻為求速死,手起劍落,自刎沙場。 大明十萬大軍足足四萬人犧牲,五萬繳械投降歸附東秦軍,還有一萬東奔西逃,投奔了其余各城。 兵敗如山倒,明帝震怒,朝臣惶恐。 一時間,仿佛蒼穹碎裂,日月無關,其時山河傾圯,草木成灰。四方各勢,不奉大明正朔之人、不服明威統治者,皆起兵響應,大罵明威是奪了正統的“狗賊”,四海沸騰如湯。 太子白盞辛,多年隱忍蟄伏,沉寂不彰。待他挨過那些無往不是枷鎖的歲月,如今一旦發功,便令天地為之色變,歷史為之改轍,于久旱的大明土地上掀起狂風驟雨。 明帝旋即傳檄天下,集結軍隊,命各方將士招兵買馬,速速增員。 正當他要下令,將朝中一應將領統統派入戰場時,以江將軍為首的數十位將領,紛紛突發奇病。 此病乃慢性毒素所致,早前便有一將軍提前病發不省人事,人們只當是瘧疾,將其隔離。不曾想病傳如雨后春筍,將軍們一個接一個倒下,仿佛天意。 此等瘧疾,并非取人性命,但會使人四肢酸軟無力。 明威一時之間,心疾復發,身體每況日下。再加上如今江山裂土,更沒心思去徹查。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眾臣一籌莫展,朝堂寂靜,無聲的恐懼蔓延各個角落,無人敢發聲。 “眾愛卿……”座上的明帝聲音顫顫,大病未愈,一夜白了頭。 他舉起各城告急的急報,長嘆道,“如今,還有誰,能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啊?哪怕是年輕的英才俊杰,統統,推薦上來,朕重重有賞。” 無人應答。 須臾,時任太常少卿的蘇大人緩步上前,謹慎叩首:“陛下,臣有一人可舉薦予陛下。” “言。” “鄒王獨子,世子鄒曲臨。” 眾臣嘩然,紛紛點頭。 佟蕭緊皺眉頭立于一側,瞥了眼身后的佟伊。佟伊為難,不得為其開脫。 蘇大人繼道:“鄒世子幼時雖紈绔,然身為鄒王獨子,深蒙澤恩。其人文韜武略,繼承其父多項優良品格。鄒世子近年來,甚是收斂,早前亦累蒙獎擢,隨鄒王親入戎訓練一萬精兵。他所經手的連隊,均軍紀嚴明、統馭有方。如今大明分崩離析、征戰殺伐,正是任用年輕將領的時候,陛下,請給鄒世子,一個為國爭榮的機會。” 佟蕭頓了頓,思忖再三,垂首上前,叩拜道:“陛下,鄒世子尚且年輕,無統領幾十萬人爭戰沙場的經驗,冒險托付,恐有失思量啊。” 明帝噓聲,挪了挪屁股:“那如今,青年才俊中,還有誰,能出鄒世子之右?” 佟蕭答不上。 氣上心頭,座上之人猛拍皇座扶手,龍顏怒絕,聲震百臣,“佟卿,那白盞辛,方十八歲,方十八歲啊!是個黃毛小子啊∪曄八歲時,又是何等光景?!” 他哆哆嗦嗦起身,怒目上前,一腳踹開佟蕭手中的笏板,當年鷹隼般的雙眸如今已疲憊不堪,“我朝人才濟濟,竟沒有一個,能與那白盞辛抗衡?!來人!!” “在。” “封鄒曲臨為上將軍!統領八萬精兵支援前線,即刻啟程!” “陛下英明——” 詔書連夜送至鄒王府,鄒曲臨意氣風發,器宇軒昂,報效國家、為父報仇之心錚錚。他當即便接旨,誓要掃蕩東秦軍。 三日后,尚在戴孝的他,身披棕色戰甲,手握長矟,由圣駕親自送行。 于京城城門,他受黃鉞、符節,按轡而去,義無反顧。 佟杉姍淚流滿面,戀戀相送,前日還用五彩承接柏葉露珠,親手縫制了一個明眼囊贈與鄒曲臨,鄒曲臨不受,再三推辭,終因顧佟杉姍的面子接下。 他環顧人山人海的京城,不見佟陸陸的身影。 剎那間,他才明白那壇酒的含義。 原她早就預料他要出征。 世人都說佟府六小姐,是個無可救藥的混世魔王,卻不知她獨立、有主張,自己定論的事,別人決不能扭轉。 握著韁繩的手發緊,國家大義在鄒曲臨心頭勃勃涌動,只踩緊馬鐙,叱喝一聲,決絕而去。 陸陸,等我回來。 且說鄒王戰敗至今,連日來,自舟山至西城,山河之間,三十幾個府郡統統歸降白盞辛,他們舉兵響應,叫囂著要復辟東秦。 原本僅有一萬人的東秦軍,以戰養戰,如今壯大至八萬人。 來者,可是前朝太子啊!打得可是東秦的旗號啊!大明雖言他乃“假太子”,然他手中象征太子身份的玉魚卻絕不會假。 大明不費一兵一卒,褫奪國祚整整十年。各地官員不是不反,只是在等,等一個時機,等一個出頭的櫞子。卻不曾想,這出頭的櫞,竟是白盞辛。 于若河北岸駐扎,東秦軍一路屢戰屢勝,勢如破竹,士氣正盛。 大帥帳中,眾將領會晤,商議接下來的行軍方案。 方及冠的前朝小燕王燕肇禎背靠長椅,聽那些老將你一言我一語,就是該先渡河拿下南部、還是北上直取京城進行激烈的辯論。 你巧舌如簧,我詭辯奪理,嘰嘰喳喳,擾攘不堪。 冷不丁的,一長劍忽從眾人頭頂飛過,直直刺入一旁的武器架,帶走一片喧鬧與個別將領頭頂豎起的雜毛。 眾將霎時安靜下來,紛紛望向那投擲之人,心頭大駭。 上座的少年方拍拍手,澹然坐下。 他一身銀鎧,未戴頭盔,長發高束。 手撐下頜,少年面色森然,陰邪的眸子瞥過眾將,目光落于燕肇禎,侵略氣息可見一斑:“你們,吵得孤頭疼。” 眾人悶聲不敢多言,紛紛垂下頭,未敢視之。 少年昔日清朗的聲音,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