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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時,不是你歸來。”孔陶輕聲道。話剛落音,他張著嘴大咳了一聲,guntang的鮮血從嘴里噴出,蒼白的臉上血污點點,一股腥濃沿著嘴角流了下去,染紅了身上雪白的狐裘,跟石階上的紙花一樣,紅得刺目。郁結多日,滿腹思念,終是化作了一抔心頭血。.除夕之夜,百官齊賀新年。原本該是觥籌交錯,歌舞享樂之時,一聲玉碎,打破了這浮華狂歡的表象。舞樂驟停,趙今何看著地上碎成兩半的酒杯,抬眼冷冷看向賀圳甫。賀圳甫但笑不語。小皇帝不滿,扭頭去問賀圳甫,“這又怎么了?”賀圳甫淡然道,“陛下,大約是有人有怨要明。”“誰?”趙今何正要開口,對面的席位中忽然站起一人,緩緩走到宮殿正中央,拂衣跪下。一眾舞姬紛紛退下,盤坐的樂師也都抱起各類絲竹跟著退走。喧鬧的宮殿瞬時安靜下來。跪在堂中的人正是陽郡太守文玦,他雙手并攏,舉在身前,聲音沉而緩,“陛下,舊年已往,新歲弗啟,臣以為,萬事之先,當先清這百官朝堂,再求我朝海清河晏。”趙今何暼著他,冷聲道,“文太守以為,這百官朝堂中該清的是誰?”文玦看著他,笑了笑,“不如就以趙侍郎為先。”小皇帝畢竟頗喜歡趙今何這人,聽了這話,皺起眉來,“文卿,當慎言。”賀圳甫垂眸,摸了摸指上的玉戒。此時,又一人站了出來,離位以待,朝著小皇帝俯下身去,“陛下,臣認為,陽郡太守說得不無道理。”趙今何瞇起眼看著他,“謝有許,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謝有許沒看他,只微微抬起眼看向那個坐在離皇帝最近的席位上的男人,緩緩道,“為官,當與民生息,物理,人理,天理,理理在心,以民為秤,方可頭戴青天,身立皇土。我只知這個。”賀圳甫對上他的目光,沒有說話。趙今何怒而看向賀圳甫,賀圳甫抬手支著腦袋,垂眸看著他,嘴角帶點笑意。小皇帝摸不著頭腦,“你們到底要說什么?”文玦俯下身去,頭觸著地,“如賀大人所說,臣有怨欲言。”小皇帝道,“你有何怨?”“先師曾有一言,學經史,以報國,既托身于廟堂,于君,則當如青山松柏,生為其rou,死為其骨,雖求道艱難,亦不可退。”他慢慢抬起頭,“可這為先帝日夜cao勞的松柏,卻被佞臣給砍斷了,割rou削骨,只余一座衣冠冢。”.小皇帝聽完文玦所說的話,微微皺起眉。趙今何撐著酒桌站起身,哼笑一聲,“多少年前的事了,有幾人還記得當時真相?你說吾師陷害了當時的太子太傅,證據呢?”賀圳甫稍微坐正,“趙侍郎,先別急,文太守還沒說完呢。”趙今何看著堂上唯二兩個跟他唱反調的人,慌張的心慢慢放下去,挑眉道,“賀大人,恐怕你說再多,最終也是一個輸字。”賀圳甫淺笑,“那說不定呢,趙侍郎。”小皇帝耐性向來不太好,把筷子一摔,“到底說完了沒有?”趙今何連忙俯下身去。文玦背挺直,“陛下,臣今夜所言,并非只為了替恩師申冤,臣主要的意圖,在于清君側,為陛下擦亮眼,看清從前朝到如今,圣位旁邊,都是些什么人。”有幾個官員悄悄抬眼看了看賀圳甫。小皇帝也側眼看向賀圳甫。賀圳甫斜眼看向小皇帝,小皇帝把目光挪開。趙今何又笑,“好啊,文太守請講,我也好奇得很,君側到底藏著怎樣的惡虎。”文玦目不斜視,“元和九年,滄州大旱,朝廷撥賑銀一千兩,實則用于民生竟然僅有四百三十兩,其余五百七十兩皆為前右丞謝邕之門客兼養子薛宵所貪,旱情久治不愈,民不聊生,謝邕卻反污太傅澹臺月貪了賑銀。”趙今何瞪大眼,“胡說八道!”老師確實有些偏袒那無用的養子,但他從未聽老師說過那廢材薛宵貪過這么多錢。文玦沒有搭理他,繼續道,“元和十二年,先帝下令開鑿南雍運河,命南雍太守監工,但實則是由薛宵實cao,尚未竣工,已偷工減料大半,凈貪白銀六百兩,致先基不固,于元和十三年潰提,造成南雍、湘婁二地水澇十數月,破壞百姓良田實地,連年不獲,一時餓殍滿地,災民亂遷。”趙今何心一沉,強穩住心態,“文太守,空口亂編造可是欺君之罪,要想好了。”賀圳甫微微挑眉,“趙侍郎,總是打斷別人,是心里有鬼了么?”趙今何看著他,心里快速想著對策,輕笑一聲,“到底該誰心中有鬼呢?賀大人這么幾年,卸了多少老官,殺了多少人,你自己還記得清嗎?”賀圳甫沒說話,眼珠輕輕轉動著,去看小皇帝,小皇帝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手垂在腿上。賀圳甫繼續看向趙今何,“我做的事情,樁樁件件,不都擺明著為你們所記嗎?我何必有鬼?”他眨了眨眼,輕聲道,“該有鬼的,應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人,不是嗎?”趙今何扭頭去看了看百官,各個噤若寒蟬,低著頭不說話。他氣結,但同時又松了口氣,只要沒人再出來跟他作對,那情況還不算不可挽救。文玦也看向他,“元和十三年的澇災,趙侍郎也有份。”“可笑,當時我初入官場,哪來的權去碰修運河這等大事?”“趙侍郎自然是碰不到運河這等大事,只不過,賑銀和救災軍隊下放途中,因趙侍郎個人原因,竟拖了近月余,若早到一個月,南雍跟湘婁可救下至少六個縣,六個縣的人命,竟抵不上趙侍郎繞路去挑的一座珊瑚山!”趙今何握緊拳頭,還欲開口,此時,酒席間,又站起一人。“陛下,文太守所言屬實。”趙今何瞪大眼。此人正是南雍之地的太守李閆,雖不是前朝那位,但南雍的地方志是再熟悉不過。話剛落音,又一人站起來,是戶部尚書崔中石。“前朝謝右丞暗自勾結了許多要臣,連兵部尚書也與其有關,惡意貶了許多人才,甚至連科舉也做過假,只為培養自己勢力。”他說完,又有幾人站起來。“謝右丞曾對家父用過私刑。”“謝右丞之侄任鎮州刺史之時出過十余起命案,但皆無疾而終。”“趙侍郎誹謗御史臺江大人草菅人命,致其被貶華安,途中因冤郁而卒。”“趙侍郎勾結吏部徐大人不成,反污其與野寇有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