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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讓師弟真正的埋骨之地被人打擾而刻意說來騙他的,因而宮棣想來探探口風。聞烈的警覺性很高,咬緊牙關滴水不漏,但他越是這樣小心防備,宮棣越是覺得奈奈活著的可能性很大。若是人真的已死,聞烈何須如此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發現行蹤?顯然是擔心宮棣會對師弟不對,故而百般回護。從聞府回宮后,青年天子心情極佳,但他并不想立即告訴弟弟這個消息。奈詐死必然有他的理由,若他不愿讓琛棣知道真相,也是他的權利和選擇,旁人亂插手,效果說不定適得其反。只要人活著,宮棣已然覺得十分心安了。喝了一碗參湯,宮棣坐在龍案后開始批閱今天的奏本。最近選到身邊的文書女官映娥十分的聰穎慧黠,每天都把奏章按重要與緊急程度列好,整理得井井有條。最上面一本為明黃的封皮,使用這個顏色的若非是直系皇親,就只有鳳陽王。宮棣心頭一跳,忙伸手拿來一看,果然是鄴州廷寄來的。翻來細閱,通篇都是些雞毛蒜皮的閑聊,宛如鳳非離的生活日記般,只在末尾處提了提鄴州的現狀,似乎形勢一片大好。宮棣的心情陡然陰沉了幾分,一揮手把奏折扔開。這個死鳳非離,既然鄴州沒什么大事了,為什么快半年都不來京城?女官映娥正在剪燭花,見狀忙過來拾起,低聲道:“陛下,何事著惱?”宮棣怔了怔,被自己剛才自然而然冒出來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不會吧,那個鳳陽騙子每次來都要弄得他痛上好幾天,自己發瘋了居然會想念他?!“這個奏本上通篇廢話,有什么重要的值得放在第一本?”咳了一聲,皇帝掩飾般地斥責女官。映娥愣了愣,忙躬身道:“婢子以為……陛下一直在等鄴州的奏本……”宮棣啪地一拍龍案,有些反應過激地怒道:“朕什么時候等過鳳非離的奏本?!”映娥嚇得立即跪倒在地,不敢多言一個字。宮棣瞪了她半晌,也沒再繼續發怒,哼了一聲“起來吧”,就埋頭開始處理國事,想把鳳非離從腦子里趕開。而此時,那位被人拼了命從腦子里驅趕著的鄴州之主鳳非離,正高高興興地對自己鳳陽戲班新排的戲目進行著最后的指導和改正。這出戲是他為了宮棣一個月后的生日趕排出來的,整整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單是想像自己那個別扭的至尊情人露出陽光般微笑的樣子,鳳非離就樂得合不擾嘴。新戲排練完畢,再挑了好些時新的雅致玩物,鳳陽王開開心心地安排了封地內的事務,準備三天后起程進京,好好地把思念已久的那具身體抱在懷中狠狠疼愛一番。然而先一步傳來的,是令人魂飛魄散的消息。一個鳳陽府駐京下屬,連夜狂奔來鄴,嘴唇起泡,渾身塵灰與汗水,連滾帶爬地撲到鳳非離腳下,啞著嗓子說:“殿…殿下……,京城發生…大……大地震,災情……嚴重……”那一瞬間心臟被抽空的感覺,鳳非離以后無論何時回想起來,臉上都會急劇變色。一向樂觀灑脫的人,竟也會只聽了一句話,便不可遏制地想到最壞的事情,手足軟得站都站不住,張了張嘴,卻又什么也不敢問出口。“皇帝陛下可安好?”鳳陽王首輔最諳主子的心意,立即追問。“當時情況…混亂,屬下費盡功夫才…才找到宮里一個管事的太監……聽……聽他說…皇帝陛下只受了些驚,似乎……沒有受傷……”“似乎?”鳳非離恢復了些許力氣,斥道,“似乎是什么意思?皇上到底有沒有事?”“沒什么大礙是肯定的,只是不知詳情……”鳳陽王一揮手,命這名下屬去休息,回身吩咐首輔,立即準備充足的救災物資,派得力人手以最快速度押送到京,自己卻單身一人,先行飛馬入京,看看那個要強的情人到底有沒有事,好安安穩穩把自己一顆心放回原位,畢竟這樣驚慌失措,實在不像是那個永遠不會被擊倒的鳳非離啊。不眠不休地趕了一天一夜的路,飛奔進了皇城,止住沿途內監宮女們的跪拜與通報,來到了情人的面前。小榻上合衣而睡的,是那個一直在拒絕幸福的小孩,臉上疲倦已極的痕跡,顯示出這一陣子處理如此大事的辛勞。鳳非離覺得心里最柔軟的部分酸酸疼疼的,只想把他緊緊擁入懷中,又不愿打擾他勞累后短暫的睡眠。輕輕摸摸他的臉,印下淺淺的吻,鳳陽王優雅地站起身,秋波掃掃身邊的內侍,笑道:“準備水,本王要沐浴,跑了十多個時辰,臟死了……剛才一時太急了點,竟沒注意到是這個樣子跑進來的,幸好皇上睡著了……”太監們早就習慣了鳳陽王對儀容儀表的高度重視,忙忙地去準備熱水。等鳳非離洗得干干凈凈,打扮得風姿楚楚后,朱宮棣竟然還沒有一絲要醒的架式,看樣子似乎要睡到第二天天亮。鳳非離見他累成這樣,干脆點了催眠的熏香,讓他徹底休息一下,再命內侍召聞烈來商議災后的事宜,卻吃驚地得知那個完美的聞家二少爺居然倒霉地被埋在房子底下,受了重傷,頓時勾起了鳳非離想去逗他玩的癮。宮棣醒來后得知鳳陽王已到,雖然表面上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但心里卻安定了許多。細細想來,好像從小便是這樣,每當有大事發生時,他總是自己最后的依靠,似乎只要鳳非離還在,就不是山窮水盡的絕境。非離、非離,父皇賜的這個名字,仿佛還真的困住了那雙舒展的翅膀。推窗望月,冷重的前塵往事倦倦地漫過心頭。這一生掙掙扎扎,為了只是一個不傷人,不負心,然而堅持到了今日,卻常常忍不住想,自己猶豫閃躲多年,可會傷了他,可曾負了他?身后有溫熱的軀體靠過來,低沈優雅的嗓音帶著笑意響起:“在想什么?想我么?”宮棣怔了怔,心頭一痛,竟然沒有反駁。鳳非離有些訝異,掰過他的臉細細地看:“怎么了?”“沒事……”緊緊依進闊別半年的胸膛,雙手圈住他的腰,“你去聞家了?聞烈怎么樣?”“放心,那小子挺好的。”鳳非離想起聞烈身旁那個可愛有趣的小情人,不由笑了起來。然而笑聲很快就被堵在了嘴里。盡情享受愛人第一次主動送上的甜美親吻后,鳳非離微喘著拉開他的身體,輕蹙著眉再次問:“你到底怎么了?”宮棣凝目看著他,喃喃道:“我是不是很自私的一個人?為什么總是在出事情的時候,才會這樣的想念你?”鳳非離更緊地抱住懷里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