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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男人自己都不確定往后能否全身而退,所以自然無法給出一個能讓弟弟安心的承諾。陳叔處理好高亦其的傷口,愁眉苦臉地離開了房間,說是要去找些好吃的給小少爺補身子,高誠就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直到高亦其痛苦地驚醒,才湊過去將弟弟抱在懷里。“先生?”高亦其空洞的眼睛漸漸聚焦,大滴大滴的淚涌出眼眶。這個人怎么可能會害他呢?高亦其心想,高誠的態(tài)度明明已經(jīng)表達得很明確了,他竟然還因為崔樺的話落入圈套。就算同父異母又如何,高誠如果真要害他,何必將他領(lǐng)回家?高亦其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少爺,隨便誰放個冷槍,人就沒了,所以崔樺的推測根本站不住腳。至于他爹……高亦其嘆了口氣,趴在先生的懷里抽噎。生父的所作所為如今的他聽起來,亦不能忍受,可他爹都不見了,高誠真要報仇,自己明明白白在這兒,又是一槍的事,何苦護著他,連崔家的船都上?說來說去,先生都是愛他的。高亦其又高興又心酸,拼命往高誠懷里鉆。高誠卻不敢太用力地抱他,生怕碰到剛包扎好的傷口。“小家伙,來。”男人將他抱起,放在腿上,“告訴哥哥,頭上的傷是怎么來的?”高亦其聞言,咬住了嘴唇,既不想隱瞞,又也不想讓高誠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因為崔樺的話動搖。可他越是如此,高誠越是不肯放過,男人直接捏住了弟弟的下巴,逼迫他仰起頭與自己直視:“說。”分明是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語氣,高亦其卻聽出了別的意味,他猛地抱住先生的脖子,哭著回答:“先生……先生,表哥說我家的事兒都是你做的……”他哭哭啼啼地把崔樺的話復述了一遍,說完的時候,高誠竟然笑了一聲。“那你為什么還告訴我?”高亦其邊哭邊答:“因為我覺得……覺得先生不是那樣的人。”“你呀,可真是個寶貝兒。”高誠聽罷,忍不住親上去,吮著他沾了淚水的唇,微不可聞地嘆息,“換了別人,肯定得懷疑我。”“先生待我好,不是……不是壞人,我不……不懷疑。”“那怎么還磕到頭了?”高亦其猛地一噎,羞愧地低頭,伸手摸了摸紗布的邊緣,又因為疼痛戰(zhàn)栗著縮回手。他支支吾吾道:“那時候沒反應過來。”“沒反應過來就把自己弄傷了?”高誠沒好氣地將弟弟擁在身前,“小兔崽子,你下次再冒冒失失的,老子就把你cao得走不動路,看你怎么跑出去瞎折騰。”三句話不離那檔子事兒,高亦其聽了再多遍,還是會害臊,哪怕舍不得離開高誠的懷抱,還是小小地掙扎了一下。剛巧陳叔端著餐盤回來,見他倆膩歪,忍不住嘆息,不提之前責備高誠的話,只叮囑高亦其洗澡的時候要小心,千萬別讓傷口沾到水。“曉得了。”他乖乖點頭。“這船大概明天清晨靠岸。”老管家將吃食一應放在床頭柜上,又扭頭和高誠說話,“他們準備卸‘貨’了。”高亦其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湯,對身邊的竊竊私語不感興趣,反正高誠做的事他一概不知,就算他曾經(jīng)想過男人跟著來船上并不僅僅是為了陪他,也沒有想過要一探究竟。倒是高誠膽戰(zhàn)心驚,生怕弟弟察覺出端倪,欲蓋彌彰地輕咳:“陳叔啊,你看這條船像是運貨的嗎?”陳叔會意:“不像不像。”說完又道:“爺,您跟小少爺歇著,我下面還有點事。”“去吧。”高誠揮揮手,見老管家離開,立刻湊到高亦其身邊,“好喝嗎?”問的是碗里的湯,心里想的卻不一定是湯了。“好喝。”他彎了彎嘴角,“陳叔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那可不,要給你熬湯,他成天在家練呢。”高亦其忍不住偏頭笑,一不小心牽扯到傷口,笑意又陡然消散。高誠心疼壞了,恨不能替他受傷:“寶貝兒啊,我以后到哪兒都帶著你。”“真的?”高亦其把下巴擱在男人肩頭,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那我想去船艙里轉(zhuǎn)轉(zhuǎn)。”高誠瞳孔一縮,以為弟弟猜到船艙中有事發(fā)生,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而高亦其只當男人舍不得放他出去見人,灑脫地拍拍對方的肩:“先生,我開玩笑的。”他嘆了口氣:“我頭上受傷,根本走不動路。”高誠這才松了一口氣。吃完飯,高亦其把高誠拉到床上,趴在男人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看書,他坦坦蕩蕩地坐在高誠的胯間,高誠卻沒他那么心無旁騖,時不時想要伸手摸一摸弟弟的身子。高亦其被摸了兩下,無心看書,懊惱地輕聲嘀咕,高誠連忙收手,可不多時,故技重施,手探進弟弟的衣擺,順著光滑的皮膚來回撫摸,仿佛是在撫摸柔軟的錦緞,然后某一刻沉醉到不受控制地將高亦其擁在懷里,拿生出胡茬的下巴來回摩挲他的頸側(cè)。“先生。”他責備地瞪了男人一眼。高誠渾不在意,笑著將高亦其抱著:“老子就是喜歡你。”“先生……”“還害羞呢?”高誠洋洋得意,“看來之前的我沒怎么說過這句話。”原先的高誠的確沒說過,高亦其小聲地嘆息,把腿纏在男人腰間,轉(zhuǎn)移了話題:“先生昨晚是不是沒刮胡子?”“扎人?”高誠摸了摸下巴,起身往浴室走,“真是嬌氣。”男人去了浴室,船艙里只剩高亦其一個人,他在床上翻了兩個身,仰躺著打了個哈欠。自從開始下雨,窗外的天色就一直昏沉,高亦其懶得去分辨今夕何夕,干脆披著高誠的外套坐在床上繼續(xù)看書,攤開的紙張上氤氳著一小團暖黃色的光,光源是床頭柜上放著的臺燈。半截燈芯絨的布搭在翠綠色的燈罩上,估計是怕落灰,當然崔家租的船無論如何也跟落灰搭不上邊。其實高亦其有點驚詫于崔家的財力,在他的記憶里,母親母家的勢力不比父親,崔家又是剛從法國舉家搬回上海灘的,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發(fā)展成如今這樣的局面,付出的錢財不知有多少,他雖然不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