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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黏回了墻上,沒有一點拖泥帶水。鄭樹棠伸出手,傷痕累累的手貼在那些蛾子身上,貼在那面墻上,掌心傳來細小的sao癢,但是并不令他惡心。他說:“你不是已經不愛我了嗎?為什么還要來保護我?”飛蛾們發出吱吱吱的奇怪聲音,再次圍住了鄭樹棠,有些蛾子甚至爬上了鄭樹棠的皮膚,停在他的耳朵上。“夠了!!!!!”他拼命地把那些蠕動的蛾子從身上掃下去,“曲肅,夠了!鄭樹棠從來就沒想要你的保護,從來就沒有想過讓那個你和那個女人分開,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所以請你不要再纏著我了!!”黏著他的蛾子奇跡般地從他的身上退下,卻仍舊執著地在他的身邊亂飛著。“是的!”鄭樹棠卻好像是明白了這些飛蟲的意思,情緒也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我——我知道的!你只是在嘲笑我罷了!只是在說,我——我是個自私而又骯臟的人——”他越說越激動,最后抄起床邊的一把錘頭,狠狠地朝墻上砸去——看似堅固的墻居然被砸出了一個豁口,大片沒有來得及凝固完全的墻灰簌簌地往下掉落,裂開了一道口子。“你為什么要喜歡系花!”一錘子砸上。“你為什么要遇見我!”一錘。“為什么要和那個女人結婚!”一錘。“為什么要說喜歡我!”最后一錘。墻被砸穿了,露出里面的……那個東西。鄭樹棠抬頭的時候,目光已經變得清明起來。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飛蛾,露出迷茫而又厭惡的神情。然后……他看見了墻里的那個東西,呼吸都快要凝滯。里面站著一具尸體,身上是泥漿和墻灰,由于缺少氧氣的原因,尸體并未腐爛,面部還栩栩如生。他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曲肅……”他曾想像過和這個人會在何種地方再次相遇,卻沒有想過這個人離他這么近,他所憎恨的也是他所深愛的人,就和他僅有一墻之隔。錘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的目光從墻里的尸體轉移到了手掌上。那雙手在顫抖,那條擦痕和那些骯臟的泥灰昭示著他干過什么。他忍不住地低聲嗚咽起來,顫抖著雙肩。是他殺了曲肅,是他用這雙手親自封上了罪惡的墻壁,把曲肅封在了墻內!為什么,為什么……他抬頭,忽然感覺自己發出了不該發出的聲音,舌頭不受自己的控制:“我還是無法原諒你,曲肅。”“但是我愛你。”你是誰?他想問,但他告訴他自己,那就是他,是他身體里的另一個鄭樹棠,是誰幫他打死了那些他厭惡的蛾子?那就是他自己,是一個陰暗的、極端的、扭曲的自己,為愛瘋狂著的自己。唯有一點不變的,就是對曲肅的深愛。就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恨,就是因為恨,才會無法自拔地深愛。就像體內的那兩個鄭樹棠那樣,根本無法找出源頭,但也沒有違和。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原來是這樣啊……我是我,我是鄭樹棠。”他朝著曲肅的尸體笑了笑,有他熟悉的嬌媚,也有另外一種的恍惚。“讓我來陪你好不好?一輩子,都不用再分開了。”鄭樹棠覺得自己很清醒,從未有過這樣的清醒。他無視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和大吼大叫,徑自走到客廳提起墻角的那桶水泥灰,再鎮定地返回房間。他用錘子砸開旁邊的墻面,砸出一個可容納一個人的空間,然后他淡然地提著那桶未干的水泥,走了進去。他開始重新堵住這面墻了。那些蛾子發瘋了一般地想要涌進來,他刷子一揮,一群蛾子就被永遠凝固在了水泥里。他看著漸漸變小的視野和潮水般涌來的黑暗,曲肅被他封住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子呢?他極快地填補上最后一塊空缺,周圍陷入了寂靜和漆黑里。鄭樹棠把頭靠在曲肅肩膀上,輕聲道:“我怕。”他吸了口污濁的空氣,摸到了他的水泥桶和刷子,然后他開始從腳來澆筑和封住自己。“有你在,我就不怕。”“無論哪里。”這是他能說出的最后一句話。我們和左隊長一干人等破門而入的時候,406里安靜得嚇人。左隊長向他帶的警員們使了個眼色,幾人迅速地開始搜查起來,最后還是一個警員發現了鄭樹棠房間里一地的白灰和新添的大片水泥痕跡。水泥還沒干,我們趕快在鄭樹棠家里找了些榔頭之類的敲開那面墻。期間很多警員都吐了,因為填補水泥之間縫隙的幾乎滿滿都是蛾子的尸體!可是我們還是晚了,鄭樹棠用水泥封住了自己的口鼻,窒息而死。他的頭靠在另一具尸體上,后來經法醫鑒定,這個人比他早死了三四天,經過家屬辨認可以證明這是失蹤的曲肅。這件案子轟動一時,成了家喻戶曉的“飛蛾殺人案”。雖然報紙上的報道簡化了很多,但還是嚇到了不少的人。我們在鄭樹棠的房間里搜到一本日記,估計是他的另一個人格寫的,滿滿的都是他瘋狂的犯罪事實。最后一頁只有一句話:——總有那么一個人,值得你去瘋。至此,四樓只剩下我一位住戶。我害怕這種連鎖反應會發生在我身上,災難可能降臨。正當我準備搬去司暮家里住的時候,一件顛覆我整個人生的事情,終于發生了。這件事情否定了所有,可以說是我這一生聽過的最可怕但也是最真實的一件事情了。我的故事(一)四樓很可怕。我不想回去,但又不得不回去。也許有些讀者看到這里會疑惑:我為什么遲遲不搬上五樓和司暮一起住?這也不能怪我,司暮的房間就像藏著什么寶貝一樣不讓我碰,連看一眼都不行。我曾經問過他里面到底是什么,他黑著一張臉說是研究資料,我表面上信以為真,心中的疑惑和害怕卻在日益增長著。我擔心著我的設想會成真,司暮從一開始就騙著我,也許他最后要殺的人是我!但是這些都是毫無根據的,甚至是荒謬的。感性告訴我,相信司暮。理性告訴我,趕快逃離他,就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但我不能逃,四樓發生的一件件事情慢慢串聯起來,引著我走向一個終點,也許那個終點等待著我的是死亡的殘酷或者是平淡無奇,我都得留下,作為四樓的最后一位生還者,也有可能是下一位死者。我和司暮說了一部分我的想法,當然不包括我懷疑他的部分。司暮勸我不要太過草木皆兵,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的,那好像還是他第一次認真地安慰我。收拾好心情,我在司暮家的沙發上賴了兩天,終于還是回到了被所有人所恐懼的、空蕩蕩的四樓。我敲了敲我家的門,就好像有個人在里面那樣,但里面僅有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