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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不由微微一怔 ,耳畔自動響起被寒風吹散的話。 ——若你死了,難不成要拉人陪葬不成? 以前從未想過此事,如今百里荊那番話雖是有意激怒,仍是不可避免地落到了他心上,因為哪怕他不愿意承認,也確確實實,會有那么一天。 可稽晟的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這樣的陰暗而齷蹉的心思,叫人難堪至極:他惡劣的因一己私心,要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好似沒有人性。 他長久的頓默,臉色陰沉。 桑汀不免更焦灼了,上下看過他全身,只衣袍沾了些許黏土,并未見那處擦傷血跡,可這樣的稽晟陌生而令人生懼,她高高提起的心思委實放不下,只好輕輕揉了揉他的拳頭,嗓音溫軟地道:“皇上,你在想什么???” 這時由侍衛攙扶起來的百里荊扯唇笑了,陰陽怪氣地道:“他夷狄王還能想什么好事?” 稽晟冷眸睨去,厲聲道:“既沒踩死他,你們便通通給朕放手,去徹查馬匹!朕倒要瞧瞧究竟怎么回事!” 侍衛聞言,當即撒開手,齊聲:“是!” 百里荊一個不妨跌在草地上,皺臉“唉喲”一聲,索性就坐在草地上了,暗諷道:“難道你還以為是本王子動的手腳?本王子也摔了!你稽晟毀了本王的容,如今還想廢掉本王子的腿不成?” 這廝說的煞有介事,然稽晟怎會不知淮原王子深藏不露的狠心與手段? 稽晟冷聲道:“朕只恨當年沒弄死你。” “你——”百里荊怒得瞪大眼,一時半刻答不出一句話,拳頭攥緊狠狠砸在草地上。 這回,不管是前仇,亦或舊怨,二人是徹底撕破臉皮了,背后隱藏的則是東啟和遠在千里之外的淮原之間的交鋒。 淮原突然造訪,本就來者不善,如今以為手握東啟帝把柄,能借此要挾,欲提條件拿回多年前戰敗失去的鐵礦金礦,暗涌起伏的陰謀一旦挑破,野心與殺機再無藏身之地。 稽晟回身看向桑汀,神色的隱晦中帶著幾許微不可查的忌憚。 方才馬上三言兩語,除卻朝堂國事,百里荊透露出另一層意思:他該死的竟對阿汀生出了那種心思。 稽晟將身遮擋住她纖瘦卻窈窕的身影,低聲說:“你先回去。” “我……” “聽話?!被烧Z氣重了些,桑汀張著的嘴,驀的闔上。 一旁,其阿婆見狀覺察不對勁,連忙過來打著圓場說:“娘娘,馬兒發狂,皇上唯恐傷及您,再者您身子單薄,午后風漸大了,還是回帳內喝碗熱奶茶好,待夜里點篝火才出來瞧瞧風光如何?” 桑汀抿了抿唇,抬眸看向稽晟,卻見他視線落在旁處,側臉線條堅.硬,泛著冷意,好似忽然之間就變了副模樣。 克制,內斂,深沉。 她便什么也不再問了,低頭默默地把他凌亂的衣襟整理好,再將腰帶上松垮的錦囊重新系上。 草原上風景如畫,美人如斯已成畫中人,自然垂下發絲隨風輕輕晃著,漾出淺淡的藥香,和姑娘始終如一的細致與溫柔。 稽晟垂眸看著她發梢,握緊的拳頭驀然松開。 這樣好的阿汀,叫他怎么放得下? 第86章 . 執念 …… 到底還是桑汀獨自回了圓帳。 稽晟一直在外面, 下午的日光微弱,急風刮到身上,冷意傳遍四肢, 徹骨的寒涼。 興致盎然的馬賽因此意外而結束, 群臣訥訥,獸醫很快趕來前來查看馬匹。馬匹都是從軍營里挑選出來的戰馬, 日日有專人訓練奔襲,為日后戰場所用,馬料精良,鮮少出現發狂跡象,今日著實怪哉。 然而待獸醫檢查過白馬全身,也沒得出個所以然。 “屬下觀之肢體無異, 并未服用過什么藥物, 草原上嫩.草柔軟, 昨夜特清理過尖銳石子, 猛然受驚嚇著實不該有……”察覺東啟帝陰冷的神色, 獸醫的語氣漸漸虛了下去,最后膽寒地閉上嘴。 百里荊在一旁笑得不懷好意,揚起的眉梢透著挑釁。 稽晟目光冷冽, 警告地看向他, 吩咐侍衛道:“都帶下去。”語畢,便有侍衛上來將昏厥的馬兒拖走,另有兩個體格健壯的拉住百里荊胳膊, 將人拽起來,動作粗魯。 百里荊嫌棄撇嘴:“都給本王子仔細……哎哎哎你們做甚呢做甚呢?!” 他直接被抓住雙腿雙手抬了起來!四仰八叉的別提多難看。 稽晟拂袖而去,行至幾步外,涼薄的話語方才隨風飄過來:“淮原王子騎馬受驚, 目下不易過多走動,送往西郊別院好生調養,朕特遣人看守,以防不備?!?/br> “稽晟你什么意思?”百里荊臉色微變,“我乃堂堂淮原大王子,你膽敢軟禁本王子?” “稽晟!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旁人或許不知,西郊偏遠荒涼,別院更是空置已久,蛛網遍布。 久久得不到應答,百里荊既不是蠢笨的,如何還猜不到意思,奮力掙扎了起來,可不論他怎么掙扎,抓住他的兩個大漢不動如山,撕扯著的,只是這個才落馬摔下與被鞭子抽打過的身子,多動一下都是逼得人出冷汗的疼痛。 稽晟已經闊步走遠了,大雄跟在一側,問:“皇上,晚宴還要徹查下去嗎?” “不必?!被衫渎暤溃叭ゲ樾“倮锸侨绾蔚弥@消息的?!?/br> 病情一事極為隱秘,除了老院首與都城老先生,再無外人知曉,此番泄露了,蹤跡莫測,背后懷有不軌之心的,好查,卻也難查。 想罷,稽晟頓步,回首看了看。百里荊已經被抬走了。 …… 兩個時辰后,夜幕降臨,草原四周點起篝火,昏黃泛著暖意的夜晚,沒了百里荊攪事生非,眾人圍坐一堂,歡聲漸起。 舞士繞著中央燃得正旺的火堆,跳的是鬼面舞。 這是江都城沒有的新鮮玩意兒,舞士逗樂的動作與搞怪的面具或許是有意思的,桑汀卻有些心不在焉,透過明亮的火光和熱鬧的人群,她望到了無邊的黑夜。 一霎那的失神,心中想起許多事,身后輕輕的觸碰才叫她回過神來。 桑汀側身看到稽晟拿了絨毯披在她身后,她手里捧著的暖手爐熱烘烘的:“我不冷?!?/br> 稽晟說:“夜里風大?!?/br> 儼然是一副'朕覺得你冷你便冷'的意思。 桑汀彎唇笑了笑,只好由著他,又不放心地問:“下午那事可有結果了嗎?” 稽晟語氣淡淡道:“事情都已處理妥當,別擔心?!?/br> 他并不說是何結果,臉色卻也沒有下午時那么陰冷了,桑汀若有所思地點頭:“我自是相信你。” “就是……” 稽晟聞言看向她,琥珀色的眸子在火光中深沉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