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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晟這人講道理時理性睿智,不講道理時便跟個潑皮無賴,待桑汀上了馬車,他才冷眼瞧著那花布帶,語氣鄙夷道:“難看?!?/br> 說完,馬車簾子放下,隔斷視線。 敖登神色無常,像是什么都沒聽到,準備上車。 姜珥若有所感,拽住他悶聲問:“真的很難看嗎?不然解了吧……怪丟人的?!?/br> 現今東啟帝不在跟前了,敖登直言:“他沒有才說難看。” “……?”姜珥愣住了。 敖登也沒多解釋什么,扶她上車時淡淡問道:“怎么獨獨愿意和皇后親近?” 姜珥自傷愈后性子大變,不愛出門,也不愛同都城那些高門夫人來往,除了在敖登面前多幾句話,鮮少開口。 眼下敖登忽然問起,姜珥想也不想便說:“娘娘生得美,卻不妖艷張揚,寧靜恬淡,見面像是見到了故人,氣質溫婉,嗓音軟軟糯糯的,總讓人忍不住親近,莫說是男子,即便我是女兒身也想和她多待一會,多說說話,是不是好奇怪?” 敖登說:“不奇怪。” 能馴服夷狄王那頭野狼的,也不是什么尋常女人。 他這話是在默許,姜珥心中頓時歡喜。 …… 從桑府去往渡口要半個時辰的功夫。 稽晟自瞧了敖登那條花布帶,一路閉目養神,臉色隱隱透著陰沉。 桑汀覺得好笑,想著,拿出錦盒里的腰帶和錦囊哄一哄,熟料馬車忽然顛簸一下,馬兒嘶鳴傳入耳里,她攥緊盒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被男人攬到了懷里。 稽晟一手攬在桑汀腰上,一手掀了簾,重聲責問:“怎么回事?” 車夫惶恐不已,勒緊韁繩,忙道:“請皇上恕罪,前方忽現幾玩鬧女子,屬下失職不察?!?/br> 稽晟皺眉瞧下去,果然瞧見幾個穿花衣裳的女人跌坐在馬前,花花綠綠晃得眼睛疼。 稽晟斥罵道:“什么蠢東西不要命了?膽敢當街玩鬧,立刻來人拖走!” 這樣嚴厲的呵斥聲,便是在他懷里的桑汀都駭得輕輕顫了身,誰知地上跌坐的女子卻爬到馬車下邊來,嚶嚶哭訴:“求皇上開恩,小女是無心的?!?/br> 見狀,桑汀面上很快滑過一抹異色,許是直覺,又或是細膩心思讓她察覺到什么不尋常的氣息。她默默抓緊了稽晟的衣襟。 因這一出,整個車隊都不得不停了下來。 女人嬌嬌嗲嗲的哭訴聲悲凄惹人疼,楚楚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被拋棄的癡情女來尋負心郎。 而東啟帝顯然便是那被訛上的“負心郎” “皇上心懷天下蒼生,有好善之德,定然不會與小女子計較,還望皇上開恩。” 說話求饒時,一穿綠衣裳的竟攀著馬車橫梁要爬上來,膽子之大猶如吃了雄心豹子,絲毫不知車上這是最暴虐殘忍的夷狄王。 稽晟的臉色陰沉得厲害,厭惡至極,便是呵斥也懶得多說了,作勢起身,欲一腳踢開,此時腰上一雙手摟緊他,一把拉了回去。 猝不及防的,他扯住車簾的手隨之松開,簾垂下,隔斷了外邊刺眼的一幕。 姑娘有些急切的聲音貼著他后背傳來:“她們心思不正,你不準下去?!?/br> 稽晟神色一怔,回身只看到姑娘光潔的額頭,此時腰上一道不再似柔軟的觸感傳來。 他低眸,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黑色赤金紋腰帶,那雙手瑩白如玉,摸索幾下便系好了扣帶,右側自然墜下的錦囊曾數次在夢中出現。 熟悉的香味襲來,恍然間,如置身云霧繚繞,身輕欲騰空而起。 一連幾日求而不得的東西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落入心上,稽晟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憶起在東辰殿那時,阿汀頭一回抱住他說喜歡。 那滋味,任他回味千遍百遍,用什么也道不出,是阿汀帶給他的,也是稍瞬即逝只能回味的。 阿汀給他的東西,萬般美好,卻總是留不住。 短暫的失神過后,六神歸體。 稽晟轉身對著桑汀,眉目深沉:“乖乖想什么,嗯?” “我…”桑汀為難極了,“反正她們不是好人,或許會媚.術勾.引人,你就是不許下去?!?/br> 她都聞到那種脂粉味兒了。 稽晟一陣好笑,仿佛能透過那雙霧蒙蒙的眼兒看清桑汀彎彎繞繞的小心思。 “別胡思亂想了?!被烧f,“方才我是要趕人走,你以為是什么?” 桑汀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小心扯住男人衣襟的手不安地攪動著,沒放開。 稽晟覆手上去,輕輕拍了拍,才側身掀開簾子,那幾個女人已經被大雄帶人控制住了,他眸光一冷,揚手道:“即刻趕走。” 過了一小會,四周消停了,馬車繼續行進。 稽晟垂眸看了看嶄新的腰帶,又抬眸看了看有些局促的小姑娘,神色變得復雜:“阿汀,若沒有方才一出,你打算何時才給我?” “就,就就剛才啊。”桑汀都磕巴了。 “是嗎?”稽晟聲音低沉,步步逼近,“若是騙我,可是要被罰的?!?/br> “???”桑汀愣愣抬頭,“罰,罰什么?” ——膽敢騙朕,便折了你的腿! 這是很早之前,夷狄王威脅她的。 好可怕。 桑汀打了個寒戰,一把撲進了男人懷里,嬌聲帶著顫音:“本來我都已經拿出了,若不是那幾個女人……” “若是正經女子便也罷了,你要去,我自也不會攔著?!彼龥]瞧見男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我就是知道她們心術不正,不若怎么會當街玩鬧,攔截馬車,被斥責過后非但不知禮儀廉恥,反倒撲上來?!?/br> 東啟帝慍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桑?。 ?/br> 她的下巴被抬起,正對上那雙幽深的眼眸,稽晟語氣有些重:“難不成在你眼里,我便是那種見色起意的昏庸無道之人?” 桑汀下意識搖頭。 稽晟的臉色才好看了些,他拇指碾過她嫣紅的唇瓣,兇巴巴地道:“下次再敢說此種胡話,小心你這嘴!” 桑汀抿緊唇,慢慢的,杏眸暈染出點點濕意。 “拿你沒法子?!被伤砷_手把人圈到胸膛上,“哭什么哭?你私藏我的腰帶也不見得我要同你算賬?!?/br> “什么私藏?!”桑汀脫口而出道。那本來就是她的東西! “嗯?”稽晟拉過桑汀的手按在后腰上,腰帶精致細膩的紋路是她一針一線縫紉的,他語調緩緩,再問:“你說,這到底是誰的?” 對上那深邃的眼神,桑汀語氣不自覺地弱了下去:“……你,是你的。” 稽晟勾唇笑了,俯身輕輕吻在她下巴上,“乖,聽話,下次不許再說錯話了,否則……” 他齒間微用力,便有一聲嚶.嚀溢出來,男人暗啞的嗓音一并繞著耳畔:“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