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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護城河道下的雜草叢里。 耳邊喧囂著刀劍聲和叫嚷聲,一步步走近,又一點點遠去。腿上的傷口, 身上的傷口, 泊泊流血,黑色夜行衣被染得透濕。 江之行想起今夜見的桑汀, 面容姣好,精致白皙,無不似兩年前透著清純動人,可到底是變了,她纖弱又決絕,竟走到了他的對立面。 江之行仍是恨得咬緊后槽牙, 約莫是一種計劃被打破的落敗感, 還有對夷狄王的惱恨和不甘。 若當初沒有這些蠻夷攻城, 他堂堂皇室血脈, 高貴尊榮, 何至于跌落到這等地步? 今夜就算能逃出城去,這條腿也廢了。 奪妻之恨,亡國之仇, 是深深刻到骨子里的, 來日他必將千倍百倍討回。 - 坤寧宮內,凈室藥湯已涼,殿外案桌上放著一碗安神湯, 可見碗底。 繞是稽晟再強悍的性子,也熬不住藥湯和心嬌嬌的軟語,那身暴躁剛冒出個頭,便又被生生壓了下去。 桑汀看著身側的男人, 一夜不敢睡。 翌日清晨,大雄一早就跪在殿外庭院里。稽晟起身出去瞧見時,臉色瞬的鐵青。 其實他起身后,桑汀也悄悄起了的,這廂聽到外邊動靜,忍不住去到門口看了看。 果真是聽到男人壓抑的低吼聲:“一群沒用的飯桶!朕叫你提頭來見,你如今來干什么?頭呢?” 大雄俯身以首貼地,縱使是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此刻對東啟帝不外乎也是畏懼:“請皇上息怒!” “息怒?”稽晟冷嗤一聲反問,“息他媽不了!” 男人暴躁的嗓音方才落下,就聽見身后傳來“吱呀”一聲?;苫厣砜慈ィ裆唤?/br> 小姑娘怯生生的扒在門邊,臉兒迎著晨光熹微,白皙俏麗,一雙漂亮的杏眸里卻是藏了些許驚駭和懼怕。 稽晟當即轉頭,對大雄低斥一聲:“還不給朕滾去追查?跪著出什么洋相?要人戳著朕的脊梁骨罵無能廢物嗎?” 大雄一哆嗦,忙起身出去。走了沒兩步就被男人叫住。 稽晟壓著怒,不耐煩問:“敖登呢?幾日不見他人是死了嗎?” 這…… 今晨的東啟帝說話委實是……大雄不敢多想,忙答:“夫人又發病了,這幾日敖大人告假回了別院看顧,才——” 話沒說完,稽晟忽然怒聲打斷:“誰準的假?朕不管她病不病,馬上叫敖登滾回來!” “是是是!”大雄答話時已經忙不迭退下。 稽晟的臉色著實難看,他頓了頓,才轉身走回去,只見姑娘站在那里,白著一張臉眼巴巴看向他。 眼神軟綿綿的帶著祈求,像極了昨夜凈室內,摟著他的脖子聲聲求饒,嗓子啞得說不出話時,就拿這樣的眼神瞧他,金豆豆不要錢的掉。 可是稽晟半點見不得,因為在那樣的眼神里,他會看見最狼狽不堪的自己,身子屈服她的溫柔軟語,躁怒卻時時刻刻壓在心底探尋時機。 稽晟只睨了桑汀一眼,語氣不善:“你穿成這鬼樣子出來做什么?瞧什么瞧?有什么好瞧的?” 桑汀愣住了,忙低頭去看自己的衣裳,明明是穿戴整齊的,她剛張口要說什么,就聽見男人愈加煩躁的語氣: “你還站著做什么?等著感風寒還是等著喝藥湯?當朕的太醫院只給你一人瞧病的是不是?還不回去梳洗?” 一連串的話似冰點子般的砸下來。 一下就把愣神的桑汀砸懵了。 一夜過去,夷狄王怎么變成這樣了? “其阿婆呢?”稽晟往殿內打眼一瞧,“坤寧宮伺候的人是都死了嗎?還不滾過來伺候娘娘?” 桑汀眼底的驚疑一點點放大,她扒住門邊的手冷不丁一哆嗦,昨夜沐浴那藥湯……不會是有副作用吧? 明明先前,稽晟不是這樣的,他不會這么暴躁的罵人,眼下幾乎是,見人就罵,眉宇間滿是不耐煩。 桑汀慌了神,她用的藥湯只是養身子的,內里安神的成分居多,因小時眠淺易驚醒,夙夜不眠。按理說也斷不至于害人,然而稽晟——她不敢再多想,搖搖頭連忙回了殿內。 其阿婆正緩步迎上來,神色晦暗,示意她不要多說話。 一老一少一聲不吭的就回了殿內,稽晟深深皺了眉,煩躁沒處宣泄,一腳踢在門框處,隨即邁著大步子出了坤寧宮。 這日的早朝,百官皆是被東啟帝狠狠訓斥了一通,上至丞相國公爺,下至一七品小官,甚至是朝上不進言的,也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眾人不明所以,只得默默受著。 消息傳來坤寧宮時,桑汀不由得更怕了。 她怕自己沒能安撫稽晟的躁怒,反倒把他引入另一種極端。 然而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昨夜他分明就是情緒穩定了的。 午后時分,桑汀實在是放心不下,叫了其阿婆,連忙往東辰殿去。一路上都是聽到宮人竊竊私語。 到了殿外,正巧碰見耷拉著腦袋出來的大雄。 二人打了個照面,桑汀想了想,叫住大雄,委婉問:“皇上,怎么樣了?” 大雄面露難色,“娘娘,您還是先去東側暖房等一會子再進去為好,現今敖大人在里面,皇上怒得狠,只怕會牽連您?!?/br> 桑汀低了頭,忍不住問:“皇上從前,也會這樣嗎?” “這倒是不會。”大雄老實答,“從前大王氣火上頭,都是……要見血的?!?/br> 這話說得十分委婉,桑汀卻聽懂了。 可是如今是好還是壞呢,她無從得知。 桑汀微微思忖一番,道:“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大雄惶恐,忙不迭道:“您是皇后娘娘,有吩咐您只管說,屬下定當竭盡全力?!?/br> 如此,桑汀也不再拐彎抹角,“上一次出宮,去的那家醫館,還記得嗎?我想請那位老先生進宮一趟,給皇上瞧瞧……他不能一直這么下去的,一則他身子吃不消,二則我們也難逃一劫。” 大雄默默應下,心里猶疑,到最后也沒有說什么,只退下去辦差事。 沒有人勸得動大王,誠然,誰也不愿去觸大王的惱,久而久之,已成了習性,也不會再有人不要命的來管大王的身子安康,能避著就避著,能順從的絕不會逆著,不若,只能自認倒霉。 如今娘娘卻要管,大雄心中忐忑,只怕有一日皇上連娘娘也惱了。 可是他開不了這個口,叫娘娘明哲保身,能避一回,是一回。 桑汀和其阿婆去了暖房等候。 一個時辰后,敖登出來,遠處便有一個嬌小身影撲過來,二人姿態親昵,桑汀是頭一回見敖登有這樣溫情的時候,一瞬間,殺. 人不眨眼的冷血人物好似變成了一個有血有rou的丈夫。 她不由面露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