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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其他孩子也圍了過來,盼著有熱鬧看,或者有便宜占。“很有商業頭腦,”吉米說。“我很欣賞。不過我付不起五塊錢。”“那你就別指望從我這兒打聽。”男孩叉起胳膊。“打個商量。你告訴我超市在哪兒,等我回來的時候就給你們表演雜耍。”男孩不信任地挑起眉毛。“雜耍?”“沒錯。我去買東西的時候,你們找三個可以扔起來接住的東西。不會傷到人的,就是說別太大,也別太沉。”年紀較小的孩子興奮地嘰嘰喳喳,討論著他們能找些什么,可他們的頭兒還是一臉“少唬我”的表情。“我咋知道你到底會不會玩兒雜耍?”“那是。可就算我不會,你們也能看我手忙腳亂出洋相唄,少說也值五塊錢哪。”“話是這么說,可你回來了要是翻臉不搭理我們呢?”吉米聳聳肩。“那你們也只能先相信我了。”男孩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寫著他信不過大人。吉米不怪他。他敢拿自己僅存的所有現金打賭:這孩子不知被大人坑過多少次了——那些不靠譜的混蛋。“小朋友,你能有啥損失?你要是不說,我肯定不給你們表演;可告訴我的話,指不定就有把戲看。這么算來,不如給我指個路。”男孩琢磨了一會兒,點點頭。“行。可你最好說話算話。”雜貨店大約在一英里半之外——一路塵土飛揚,沿途的小房子相當破舊,門窗都得用木條加固。商店不大,地板遍布劃痕,空氣中彌漫著食物腐敗的難聞氣味,但貨物比‘狂飆痛飲’可豐富多了。他買了兩聽帶易拉環的金槍魚罐頭、一盒薄脆餅、幾個小蘋果、一袋杏仁、幾條蛋白棒,又買了一小盒牛奶。要是有電磁爐的話,他還能弄點更健康的東西吃,或者有臺咖啡機都好,他能用熱水做出不少花樣。他往回走著,感覺袋子越來越沉。他跟站在停車場門口的妓女問了個好。那群小地頭蛇已經在等著他了。“我們給你找了東西。”說話的是個缺了上門牙的小女孩。“太棒了。讓我先把這些放下。”他們顯然不樂意等,但他還是堅定地撇開他們,打開自己的房間門,把紙袋放在臟兮兮的椅子上,接著才回到外面。“好。咱都有些啥?”他們興高采烈地把東西擺了出來:一根只剩半截的木質球棒,一個有點發蔫的葡萄柚,還有一個赤身光頭的盜版芭比娃娃。“品種挺豐富啊。”“要我說,你壓根就不會。”最大的那個孩子把胸膛一挺,氣鼓鼓地說。吉米在腦海中想象這孩子十年后的樣子——刺著紋身的壯漢,一副戰天斗地的架勢。至少他不會任人擺布。吉米對他笑了笑,把那三樣東西拿在手上,挨個掂了掂,試了試重量和重心。然后他就耍了起來。這是他的拿手好戲。某人在多年前教了他這一手,算是為了消磨兩個人的時間。他師父的技藝并不高明,但吉米時常練習,一下子就把二三十分鐘給打發過去了,況且這也不需要什么特別的道具。有那么一兩回,他路過大城市,手頭緊,就在路邊擺個空紙杯,隨手拿起點什么就開始表演——鑰匙、鞋、書本、石塊,或者破爛的塑料制品。他靠這個賺足了鋼镚兒,就去買咖啡和快餐了。孩子們全神貫注地圍觀著,每當他把東西高高拋起,他們便歡呼雀躍。他讓那幾件東西在空中不停地轉圈,幾分鐘后,他把它們接住,深深鞠躬謝幕。觀眾們為他送上掌聲,此時此刻,他們看起來就像一群快樂的小娃娃,甚至連最大最難纏的那個也一樣。吉米知道,這快樂轉瞬即逝,但在他看來,快樂即使短暫,仍然值得擁有。“你怎么學會的?”那男孩問。“我在馬戲團待過。我騎在大象背上耍燃燒的火把。”孩子們瞪大了眼。“那你怎么不在繼續待在那兒?”一個年齡較小的男孩問。吉米笑了笑。“被獅子咬傷了,怕了。”他俏皮地行了最后一個禮,告別了演出場地。他的金槍魚和薄脆餅還候著呢。***那天下午,拉米雷茲警官沒露面,弗雷斯諾警局也沒派任何人來。嗯,也不是沒有,但不是來找他的。當時已經入夜,吉米正大口啃著蘋果,沉浸在“眺望旅館”中,暫時忘了“彗星旅店”。停車場突然傳來了刺耳的喊叫聲,然后一聲高過一聲,直到被突如其來的槍聲打斷。吉米條件反射般翻身下床,趴在地上。死于流彈,那可真是輕如鴻毛了。沒多久,外面就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接著是更多的吼叫,繼而歸于沉寂。但愿沒有人中槍。注:OverlookHotel,斯蒂芬·金著名驚悚(TheShining)中的故事發生地。“你們托倫斯一家②真是慫逼。”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對著書本罵道。“老子寧愿跟一群鬼魂作伴也好過這幫帶槍的雜種。”鬧鬼的汽車旅館算啥?扯犢子呢!注②:Torrances,的主角一家,入住了鬧鬼的“眺望旅館”。那之后,他再也沒法投入進書中的劇情了。他坐在床上,背靠著開裂的床頭板,考慮下一步該怎么辦。他不能一輩子都在這兒閑待著等拉米雷茲上門。他或許該在這兒找份工作,找個地方住下——到某人家里租個房間,或者換一家條件稍好點、可以按周租住的汽車旅館。可說實在的,他真不想這么做。他對弗雷斯諾這地方沒什么成見,這兒雖然土里土氣的,但比這兒更糟的地方他也見識過。可他就是不想留下來。這里讓他渾身不自在,就像扎人的粗毛衣一樣。他在大多數地方待上一陣之后都會有這種感覺,可他來這兒才兩天就已經待不住了。他必須得離開。再待一天。他打定了主意。要是二十四小時之內拉米雷茲還不出現,吉米就會搭個便車,或者扒上火車,腳底抹油逃之夭夭。他會不停地前進,直到那股難受勁兒消失。暫時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