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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我們長安的戲曲確實不錯,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到西邊的梨園那里去看看。當然最好的還是皇林的戲班子,每逢壽誕都會開戲,你可以鑒賞鑒賞。”說話間,已經來到長兵閣。這是家開了爺孫三代的老店,無論是刀槍棍棒還是索弩彈弓都能修。鐘毓指了指店,“就是這家。”正說著,忽然在前面的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鐘毓頓了頓,喊道:“郭殊涵。”混在人群中的某個人忽然停下腳步,似有些困惑,回過頭來。正是郭殊涵。鐘毓瞇起眼睛,遠遠看著郭殊涵走過來,怎么感覺他有點變了。至于變在哪,鐘毓說不出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還是之前那副唇紅齒白的樣子么。要說真的變了什么,鐘毓不動聲色的比了比,怎么感覺才一個月就長高了點?郭殊涵被鐘毓看得耳朵都要發熱了,只好略帶尷尬的提醒:“看什么?”鐘毓:“看大美人。”郭殊涵心底被灌了一罐蜜,甜滋滋的泛起泡,好不容易才把臉上的笑容壓下去,免得笑得太難看。鐘毓問:“你來這做什么?”郭殊涵拎起手上提的書:“睿兒指名要看的。”鐘毓隨手翻了翻,有什么奇人雜志,水經圖志,全是些好玩好看的東西。鐘毓對睿兒的要求不高,他一直覺得睿兒比他有出息,所以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做點評,只是說:“睿兒偷偷要你買的吧,這些書給爹娘知道了,那叫不務正業。”唐炎遠遠就看見郭殊涵,要下人把已經破了的長弓拿進店里修,自己則走過去,抬著頭輕聲道:“不介紹一下?”鐘毓低頭看了眼唐炎,差點把他忘了,于是對郭殊涵介紹:“這是燕國的小皇子,唐殿下。”郭殊涵從遠處走來就一直放在鐘毓身上的視線,終于舍得分出一點挪給別人。他低頭看了眼只到他前胸的唐殿下,睫毛劇烈的顫動一下,恭敬道:“唐殿下。”鐘毓腦子里一直在想該怎么介紹給唐炎郭殊涵:“這是我的,嗯……”回頭看了眼郭殊涵,后面的話竟然脫口而出:“夫人。”唐炎平日里那副總看什么都不順眼的臉色,在聽完這句話后立刻變了,意味十足。他回味道:“夫人?”鐘毓確實怕郭殊涵難堪,便半摟著郭殊涵的腰,輕笑道:“是啊,夫人,長安興這個,你這個外鄉人不知道了吧。”郭殊涵保持著僵硬的姿態,按理說其實他應該已經習慣了鐘毓隨手的摟摟抱抱,可是在人面前,到底是心里有鬼放不開。唐炎臉上難得有笑意,只是笑意中總有股讓人難以捉摸的味道:“這我還確實不知道。”唐炎的長相不稚嫩,把臉拉松下來甚至可以說陰冷,難得見他笑一回,鐘毓還真有些不習慣。唐炎的仆人從長兵閣里出來,用他們西南的家鄉話說:“掌柜的說要修半個月。”鐘毓到底去過不少地方,隱約能聽懂他的話,便說:“既然這樣,我們先回了。唐殿下走好。”說罷,松開郭殊涵,二人擺道回府。回程的路上鐘毓凝眉思索,他一皺眉,眉間就有道褶。郭殊涵路上有些心不在焉,走了很遠才想起兩人一直沒說話,回頭看了眼鐘毓,瞧見眉間的褶,好想伸手把它撫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問:“你在想什么?”鐘毓輕輕搖頭,肯定的說:“唐炎絕對不是個十三歲的小孩子。”郭殊涵:“早在去年的時候,我就對他有所耳聞。你有證據嗎?”具體是什么證據,鐘毓說不出來。但方才從唐宅出來,唐炎都在打量長安的風土人情,甚至每個街道每個店鋪。到一個新奇的地方,走走看看是常事,尤其是對孩子而言。可是唐炎的眼神根本不是打量新事物的驚喜,他的表情和神態都過于嚴肅,好似在透過這些街道店鋪,打量這個強盛的王朝。鐘毓看得明白,便是個二十來歲的成年人,也不會時時刻刻記著興復國家的大事。更何況,唐炎還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別說鐘毓,就是太子十三歲的時候,也不會時刻記得這么嚴肅的事情。但唐炎真的有。這一刻,鐘毓忍不住懷疑,讓唐炎過來當人質,會不會他爹最大的一個錯誤。年才過完,王東易就從被窩里滾過來上任,當他的御前帶刀侍衛,守陛下宮門。這些日子以來,陛下的病情逐漸好轉,已經不像先前那樣氣若游絲還咳血不止,現在甚至還能和太子說說話。王東易不可置信的想道莫非燕國的靈芝真有這樣死起回生的功效?要不他雇個人從燕國偷一點過來?正想著,遠遠看到譚章昂首闊步的朝宮門走來。皇宮大內等級森嚴,規矩繁多,百官皆不可直視天子,不得喧嘩嬉鬧。像譚章這樣底氣十足,抬頭挺胸走路的,便是權傾朝野的鎮遠侯也不敢這樣。不過,人家現在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可不是么,一手將危難中的陛下從鬼門關里奪回來,這份功勞,就是放眼整個太醫院,放眼整個長安城,放眼整個齊國,還有誰?見著有人過來,王東易目不斜視,站得筆直。譚章神情倨傲的擦著他的肩膀走進去。王東易不會跟一個正如日中天,身系陛下安危的人見識,只是想著譚章才得榮華,就擺出這樣的姿態,卻不知伴君如伴虎,登高必跌重。想來也是個沒見過繁華,目光短淺的人。過了會,一門之隔的宮內傳來細碎的說話聲。隔得較遠,悉悉索索的聽得并不清楚。“這個微臣不敢保證,只能……也未可知。”“父皇這病……數日,可有……之術。”“……卑職不才,愿為陛下……還有七日用量,到時候再根據……”王東易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只能艱難的聽出個大概,好似譚太醫在說再用七日的量,差不多就好了。王東易心里嘀咕著,陛下是陳年舊疾,哪是說好就能好的。不過想完后心里又有些不確信,到底陛下之前的樣子他們都見過,臉色臘黃毫無血色,說句不恭敬的,跟死了就差吐一口氣的區別。結果現在,不管怎么說,還能說話不是。上次皇宮里上演生死倫常大戲的時候,鎮遠侯府熱鬧異常,這次皇宮里總算云開霧散言笑晏晏,鎮遠侯府卻鬧起了離別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