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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潑辣貨。至于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弟弟,郭殊涵還沒正眼看過一眼,倒不是他刻意如此為之,而是全家老小整天圍著寵著,郭殊涵稍靠過去一點,都要被懷疑圖謀不軌。索性也不惹別人嫌,自己遠遠離開。西院里此刻就在忙,各種吵鬧哭喊不絕于耳,有郭大小姐的哭喊聲,有丫鬟低聲的抽泣,有瓷瓶摔在地上的聲音,各種聲音混雜在一塊,霹靂啪啦,不知道的還以為院子里在放炮仗嚇唬年獸呢。郭殊涵自然也不會閑著。趁著所有人都在那邊忙活,郭殊涵讓紅薯打掩護,自己偷偷的從后門溜了出去。前段時間秋老虎折騰的厲害,夏末日里暑氣重,這才不過幾天天氣就轉涼了。人們換下薄薄的紗布,套上了棉衫或者麻衣布料。郭殊涵不用擔心會被人認出來,一路暢通的走到了相國寺門口。相國寺是名滿天下的寺廟,萬人朝拜的佛門圣地。相國寺常年香火鼎盛的原因,除了有名聲蜚外的佛門大師外,還有門口坐著的那一排排算命師。這些算命師里不乏頗有名望的人,算的極為精準,可惜他們的穿著打扮大體無二,若非有人指引,根本不知道誰才是大師。這也連帶著相國寺門口的算命業人氣十足。郭殊涵在人群中走著,他看上了這群算命師,卻沒指定是誰,差不多就行了。因此,打算挑個人少的攤位。“這位施主,我看你面色發黑,雙額下陷,近期怕是有血光之災。”有個頭發半灰,雙眼半閉著,不知是瞎還是病的老者一手捋著胡須,一手招呼郭殊涵過去,神神叨叨的說:“施主快來,容老朽給你算上一掛,保證你逢兇化吉。”郭殊涵果真靠過去。他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從懷里摸出自己僅有的幾顆碎銀子,瀟灑的扔在了算命攤上。只聽銀子咚咚幾聲脆響,在桌面彈跳了會。老算命師的眼珠子連眨了好幾下,怕是若非郭殊涵在,半瞎的老頭可以立刻睜大他明亮的雙眼,激動的把銀子裹在懷里。老算命師裝模作樣的咳嗽幾聲,平緩自己看到或者聽到銀子后躁動的內心,正要開口,郭殊涵卻把話頭截了過去。“我不是來算命的,也不用你告訴我該怎樣化解我的血光之災。我只問你,十五年前的庚子年,這一年里,最克夫、最晦氣、最喪家的生辰八字,是哪些?”老算命師奇道:“施主你問這個做什么?”郭殊涵把銀子一收,淡漠道:“不說就算了。”說罷,就要起身離開。“慢著慢著,”算命師忙拉住郭殊涵,“容老朽算一算。”郭殊涵滿意的點頭,坐了回去。算命師老神在在的掐起了食指,是模似樣的推出生辰八字后,寫好遞給郭殊涵,郭殊涵掃了眼,質疑道:“你確定這是最晦氣的生辰八字,不會隨便寫點什么誑我吧?”算命師似乎對有人質疑他的能力感到十分氣憤,大聲道:“這八字中傷官和正官緊鄰,庚子本就傷官,克夫無疑。你隨便問個人……”“好好好,我信你。”郭殊涵打斷算命師的慷慨陳詞,“錢給你,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和別人說。可行?”算命師看在銀子的份上,哼了聲不再作聲。見郭殊涵瀟灑的要走,算命師似乎覺得干這點小事不足以發揮他的聰明才智,便對郭殊涵提醒道:“唉,小伙子停下,你近日真有血光之災,絕對不出一個月。”不等算命師說完,郭殊涵就說:“好啊,那等我血光之災的那天,定來找您破這法門。”說罷,轉身離開。郭殊涵拿著薄命的生辰八字,勾了勾嘴角。有了這樣的生辰,他倒要看看郭殊妹怎么嫁過去。這樣想著,沒走幾步,忽然在人群中撇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郭殊涵單看一眼,并沒有覺得有什么,走了兩步,才察覺到不對。那個人為什么這么眼熟?那是個相貌極為英俊的男子,男子身著玉牙白的錦緞,頭戴寶藍色的冕,腰束寶藍色玉帶,姿態風流。然而風流不過兩秒,就見此人一個趔趄向前撲去,差點摔倒在地。是被旁邊一個蒙面女子推了下。蒙面女子推完,氣呼呼的往前走,男子正要去追。有個只能看見背影的女子站在男子身旁不遠處,淡淡的說:“你敢往前走試試?”男子果然沒有去追,而是回過頭來笑道:“娘,您跟我師姐置什么氣?”端如昕氣道:“她是你哪門子師姐,如此沒有教養,你師父到底怎么教的?”端如昕再怎么是巾幗女子,也是大家子出來的,骨子里仍喜歡規行矩步的乖巧女子,不說足下金蓮笑不露齒吧,至少也得熟知女訓出入得體。但可惜,涼漪是江湖女子,我行我素慣了,甚至在大街上和鐘毓拉拉扯扯,端如昕著實看不顧。鐘毓頓時笑了:“我師父那人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有時間教那么多。再說,我師姐畢竟江湖中人,行事直來直去了些,比不上京城的大家閨秀說話溫聲細氣一大堆弦外之音。娘你別介意。”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是把他師姐夸了通。端如昕不好再怎么說,只好沉默不言,心里萬般慶幸毓兒不喜歡這樣的女子,否則要提出把她抬進門,端如昕就真不知該怎么辦了。鐘毓見母親不多說,知道這事過去了,回頭看了眼涼漪離開的方向,正在此時,他忽然警覺似乎有目光匯聚在他身上。那道目光仿若有實質,打在他身上,讓鐘毓想起在外流浪到處躲藏時,探尋的被人盯住的目光。都是那段慘不忍睹的歲月,讓他訓練出非同一般的機敏。他心里暗驚,想著到底會是誰,不動聲色的朝著視線方向轉了個身,假裝要從身上摸出什么東西,待確定是這個方向之后,他迅速抬頭,朝著視線處看去——那里人來人往,人頭攢動,每個人臉上都是或淡漠或歡喜的神色,都與鐘毓無關。郭殊涵早已經低著頭,融入人流中。他還是沒認出來這個人是誰,但直覺告訴他不能讓他發現自己。清晨,天亮沒多久,空氣里有氤氳的水汽,街上行人也少。郭府的老管家親自準備了拜貼和生辰八字,就要出發送往鎮遠侯府,在快到門口的時候,碰到了才從外面回來的大少爺。老管家規規矩矩的喊道:“大少爺早。”雖然大少爺不受寵,但人家畢竟是少爺,而且看樣子,說不定就前途無可限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