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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雍容在一旁看著,看著他們熱切的眸光,看著他們義無反顧的神情,心底深處某一個角落,隱隱開始發燙。 少時讀君道篇,上面說,有社稷者而不能愛民,不能利民,而求民親己愛己,不可得也。民不親不愛,而求其為己用,為己死,不可得也。民不為己用,不為己死,而求兵之勁,城之固,不可得也。 她這兩個多月來對百姓種種示好,收買人心,便是要為風長天愛民利民,她深知這個道理,也是照這個道理來做的。 但是到了此刻,她才明白荀子為什么要君王愛民利民,因為民心如赤子,永遠赤誠,永遠純粹,只要待它一點點好,它便會百倍千倍萬倍地還回來。 忽地,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笛笛,扛著糖葫蘆的架子,在人群中東擠一下,西擠一下,躥進躥出。 但此時的人們顯然沒有心情買糖葫蘆吃,并沒有人理會她。 好一會兒,人群終于在風長天的吩咐下散去,風長天回頭發現姜雍容還站在府衙的臺階上出神,不由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回來啦!” “恭喜你,風長天。”姜雍容看著他,輕聲道:“民心所向,疾兵勁旅,堅城固池,指日可待。” “這還不是多虧了你!”風長天牽起她的手,拉著她離開府衙,聲音放低了一點,問,“扶乩這玩意兒是騙人的吧?” “嗯。” “那幾個家伙根本不是北狄人吧?”風長天經常跟北狄人打交道,是不是北狄人,他用鼻子都聞得出來。 姜雍容沒有否認:“嗯。” “那他們到底是受誰的指使?到底是誰要尋我們天虎山的晦氣?” “你覺得呢?” 這是要考他的意思了。風長天摸了摸下巴:“今天那只豬頭特別乖,你說是北狄,他就痛痛快快地審出了北狄;你說要拿那幾個人去跟北狄換人,他就二話不說交出了金氏……唔,八成就是他干的,怕你當眾深究,所以比孫子還聽話。” 姜雍容微笑:“風爺英明。” 她這一笑明極艷極,在陽光下幾乎令人眩目。 風長天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宮里的雍容仿佛是一朵低垂的花,是到了這一刻,她才迎著陽光,真正開始綻放了。 對著陽光一瓣瓣打開花瓣,袒露出嫩黃花蕊,在微風中輕顫。 這下輪到姜雍容拿手在他面前一晃,把他呆直的視線晃回來。 風長天臉皮厚,而且這不能怪他,純然是因為雍容太好看了。 他接著問:“可我前面招兵買馬,他不來我麻煩,怎么這會兒我們天虎山又是種地,又是辦私塾,他反而要來找麻煩?” “因為之前再怎么招兵買馬也招不到人。”姜雍容道,“而現在我收買人心的手段被他看穿了,他自然要插上一手,以免天虎山真成了氣候。想想看,原來的天虎山已經讓他頭疼了,若是真的添上十萬大軍,你覺得他還坐得住嗎?” 不過有件事情,姜雍容一直有點奇怪。 按說北疆出了風長天這樣的悍匪,以州府之力剿之不下,早就上報朝廷,請兵部發兵鎮壓了。 而楊天廣的做法卻是對朝廷只字不提,任風長天坐大。一般會出現這種情況,多半是官匪勾結。可楊天廣簡直被風長天欺負到頭上了,只能單方面被敲詐勒索,這樣也能忍? “咦,方才還在這里的?” “就是啊!” “就是在這里不見的!” 喧鬧聲從身后傳來,姜雍容和風長天回頭,就見好幾人回到了府衙門口,滿地轉圈,看樣子都丟了什么東西。 風長天抬眼四下里看了看,目光鎖定遠處一道賣糖葫蘆的身影,微微瞇了瞇眼睛:“是那個小賊。方才我就看見她了。” “等等。”姜雍容道,“先別驚動她。” 兩人遠遠跟在笛笛身后,笛笛十分警覺,不時便借著兜售糖葫蘆之機四下張望。 為免被她發現,風長天在街邊買了頂狼皮帽子戴上,帽沿壓得低低的。姜雍容則挑了塊羊毛方巾,包住頭臉。 這兩身打扮在北疆最常見不過,隔得又遠,笛笛沒發現,走出一段,忽然閃身進了一間廢棄小屋。 半晌后,一個小個子出來,和風長天一樣戴著低低的狼皮帽子,臉上掛著濃密的胡須,蓋住了半張臉。 是換了裝束的笛笛。 她頗有幾分易容的天分,連走路的姿勢都像是換了一個人,大搖大擺地進了附近的當鋪。 風長天帶著姜雍容跟到了當鋪門外。風長天耳朵尖,聽得笛笛當了一筆死契,當鋪給了二十兩銀子。 他正打算進去來個人贓并獲,姜雍容對他搖了搖頭:“再看看。” “還看什么?”風長天湊近她,低聲道,“等她出來,銀子上可沒記號,那丫頭定然是打死不認。” 雍容不會是想看在元元的份上放她一馬吧? 說話間,笛笛已經出來了。 她的步伐神態都很像一名男子,但眸子里靈動的笑意活脫脫還是十六七歲的少女。 她摸著衣袋里的銀子,回到那間廢棄的宅子,不一時,又換回了本來的衣裳,扛著她的糖葫蘆走出來了。 在巷口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什么異樣,她往南街方向去。 “還跟么?”風知天問。 “嗯。”姜雍容點點頭。 每個人都會有一些秘密。 而笛笛身上的秘密,好像特別多。 第81章 . 覆轍 爺從未見過如此英武的人物!…… 傅靜姝的宅子就在南街, 姜雍容原以為笛笛是去找傅靜姝。 但是沒有。 笛笛扛著她的糖葫蘆,先去大鋪子里買了點蜜餞吃食,化開了手里的銀子。 然后走街躥巷, 在每一條宅院的后門口精準地找到一些婦人或老人擺的攤子,有些是賣炸油餅之類的吃食, 有些是賣鞋襪之類的手工,還有些是賣自家院子里種的菜, 她不論多少, 照單全收。 手里的東西眼看拎不下了, 她又拐到另一家門口。 一名眼盲的老爺爺坐在門口編竹筐,她買了一只大籮筐,卻悄悄往老爺爺身邊放了一錠碎銀子。 這么逛下來, 她身后的那只大籮筐很快裝滿了。 姜雍容想起自己在城外借宿那次,笛笛回來時也是背著這樣的大籮筐,籮筐里也是滿滿的一堆吃食鞋襪,原來是這么來的。 笛笛背著一只大籮筐,又去買了兩大袋熱汽騰騰的包子, 再到米店, 讓伙計扛了兩袋米。 那伙計跟她好像挺熟,招呼她:“笛笛姑娘又給娃們送吃的了?” 笛笛道:“嗯, 今兒路過。”她的心情顯然不錯, 遞了一根糖葫蘆過去, “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