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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那可是姜家的嫡女,未來的皇后,哪怕再不愛吃,也要拈一枚裝裝樣子才行。 傅靜姝便皺了一下眉頭,問姜雍容:“我是真不愛吃,不是失禮。” 姜雍容笑了。 每次的筵席上,她臉上永遠都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微笑,仿佛一個已經刻好的面具,出門便要戴上。 但這一次,她是真心誠意露出了笑容:“不妨事,其實我也不太喜歡吃甜的,只是更怕苦。” 傅靜姝也笑了,笑得微有一絲自嘲之意:“你若像我一樣,自會吃飯便吃藥,就不怕了。” 那是姜雍容和傅靜姝的第一次聊天,滿座錦繡堆中,兩相少女在樂聲與燈光下相遇了。相似的年紀,相似的喜好,姜雍容第一次覺得有很多話想跟人說,可是,因為從來沒有說過,便不知道怎么開口。 下次吧。 下次再在筵席上相遇,她也許可以帶自己最新寫的詩給傅靜姝看,她也不喜歡華麗的辭章,更欣賞返樸歸真的清新詩風。 她們會很聊得來吧? 她當時這樣想。 然而再下一次的筵席上她并沒有見到傅靜姝,再下一次也沒有,她終于忍不住去打聽,才知道傅靜姝因為不適合京城的氣候,已經回老家靜養去了。 傅靜姝的老家在淮安。 姜雍容在輿圖上找到了那座名為“淮安”的小城,它只有指甲蓋那么點大,但哪怕在紙上,也讓姜雍容覺得,離京城好遠啊。 一直順風順水長大的姜雍容心中,頭一次涌起一絲異樣的情緒,后來她才知道,那種情緒叫做“惋惜”。 好可惜,她再也見不到她了。 但命運之所以是命運,便在乎它全然不由人自己掌握。 兩年后她再一次見到了傅靜姝,在她的封后大典上。 傅靜姝全身穿著和她一樣鮮紅的吉服,身上的翟衣僅比她少一道鳳鳥的刺繡,頭頂的珠冠之華麗甚至不在她之下。 她這才知道,這就是鳳長鳴同意立她為后的條件——同時迎娶傅靜姝為貴妃。 那是她與傅靜姝的第二面,只在行禮時匆匆對視了一眼。 傅靜姝瘦了許多,那華麗的珠冠頂在頭上,益發顯得下巴尖細,脖頸纖弱,仿佛要被壓倒了一般。 但傅靜姝的眸子卻是異常明亮,那里面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燃燒,卻沒有絲毫的溫度,是冰冷的火焰。 “妾身拜見皇后娘娘。”傅靜姝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身體也沒有一絲動作,“拜見”只落在聲音里。 魯嬤嬤眉頭一皺,正要發話,姜雍容抬起了手止住魯嬤嬤。 與此同時,鳳長鳴道:“姝兒,你身子弱,以后見誰都不必行禮。今日累了吧?朕同你回去。” 他說回便回,一個眼神都沒有多給姜雍容一個。 魯嬤嬤安慰她:“放心,陛下先送她回去,一會兒便會來的。到底是大婚,主子到底是皇后,可不能亂了規矩。”又道,“那姓傅的也忒不像樣,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當然,以后被收拾的是她們。 后來姜雍容便常想,其實一切早有端倪。風長鳴和林靜姝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冰冷而憤怒,那是看仇人的眼神。 他們可真是一對佳偶,有共同的回憶——傅知年,也有共同的敵人——她以及她身后的姜家。 幽居在坤良宮的那些日子,姜雍容偶爾會翻出少女時期的詩本子,上面有她閑暇時寫的詩作,也有傅靜姝的。 那是她從旁人那里抄來的,并相和著做了幾首,甚至還幻想過或許有朝一日兩人能再見面,可以拿出來看一看。 可惜造化弄人,她們確實是重逢了,但永遠不會有一起坐下來喝茶談詩的時候。 后來在清涼殿抱著年年的時候,她試圖在年年身上找找看傅靜姝的影子,又或是風長鳴的影子,結果都沒有。年年最乖最甜最可愛,年年看她的時候沒有那種冰冷的目光,只有暖暖的充滿信賴的眼神,以及一個隨時都要撲上來的擁抱。 此時此刻,無論屋子里出現的是什么人,都不會比傅靜姝更讓她吃驚。 底下,笛笛扶傅靜姝在椅上坐下,道:“是我不好,明知道靜姐身體不好,可這東西實是太難得了,我實在等不了。 傅靜姝拿絹子抵在唇邊,咳嗽了幾聲,“說吧,什么東西。” “真真好寶貝,就是靜姐你,一定也沒見過!”笛笛興奮地說著,獻寶般打開了錦匣,捧到傅靜姝面前。 傅靜姝一見之下,愣住了,猛地起身,一樣樣拿起來細瞧,聲音發緊:“這東西哪兒來的?!” “從一個沙匪手里。”笛笛打量著她的神色,“靜姐,怎么了?” “什么沙匪?一字不漏給我全部說清楚!” 笛笛大約從來沒有見她這副神色,愣了愣之后,才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后道:“靜姐你放心,我從來不偷好人的東西。這個風長天作惡多端,殺人如麻,是北疆一霸,連楊天廣這種大惡人都怕他。我拿他的東西算是給老百姓報仇,這叫劫富濟貧,替天/行道。” 這話風長天聽了可大不樂意,正想下去收拾她,姜雍容拉住了他。 “你說他身邊有個女人?”傅靜姝在底下問,“長什么模樣?多大年紀?姓甚名甚?” “嗯,她跟靜姐你差不多大吧,長得真心好看。”說到這里笛笛頓了一下,“在我心里靜姐永遠最好看,但那個女人著實也不賴,跟在那風長天身邊真是糟蹋了。姓什么不知道,不過聽風長天叫她‘雍容’——” 笛笛的話沒說完,因為傅靜姝的臉色立即變了,咬牙切齒:“雍容……姜雍容?!她怎么來北疆了?!” 說著咬了咬牙,“姜雍容,還真是陰魂不散!” 這是姜雍容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牙縫里擠出來,不知道當年在漱玉堂的無數個日夜里,她是不是就是這樣恨恨地提及她? “誒?傅靜姝……不就是那個死了殉國的傅貴妃嗎?” “衣冠冢而已。”姜雍容的聲音像是要化在冷風里,“是死是活,誰知道?” 風長天嘴巴張圓了,無聲地拖出一個“哦”,“哎呀,她沒死,那我七哥豈不是也還活著?” 很好,七哥當皇帝,他當沙匪,各得其所。 哎不對!七哥活著,雍容就還是七哥的皇后,那豈不是—— 風長天:“!!!!!!!!!!!” 草!!!!!! 我不!!!!!! 第63章 . 所恨 先帝是真的死了,對么? “她竟然來了北疆……這地方待不得了!” 傅靜姝似下了決斷, 快步走到書案后,開了柜子,取出厚厚一疊銀票交給笛笛, “拿上這些,快走記住, 這兩套首飾你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