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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奏折哪有打牌要緊?先打牌再去看。” “陛下,這實在不妥,萬一讓人看見——” “得了吧,這里鳥都沒有一只,誰看見?”風長天說著,一笑,“再說就算有人議論,你那個好妹子也會替咱們封口的。” 匯聚在姜云容身邊的皆是宮人中的頭面人物,為著他們的腦袋和九族計,他們一定會死死封住這消息。 姜雍容有時候真看不懂風長天是真傻還是假傻。說他真傻吧,他這一招玩得極好,這么一來不單不會再有人來清涼殿打擾姜雍容,連流言蜚語都能杜絕。 可說他假傻吧……哪個皇帝會拉著前皇后跟老太妃們打牌?! * 老太妃們原來都有各自的宮殿,后來三人體恤宮人勞苦,物力維艱,遂請奏合宮,三人住到一處。 這時宮門打開,已經到了掌燈時候,昏黃的光芒從殿內透出來,三名老太妃正在燈下玩葉子牌,見到風長天,紛紛擱下手里的牌:“哎喲,阿天你總算來了。” “今兒怎么這么晚啊?” 又問:“這小女娃娃是誰?” 另一個道:“jiejie你又糊涂了,這不就是方才隔壁那位么?” “喲,阿天長進了,把主子也帶來了。” 一面說,一面拉著姜雍容的手入座。 姜雍容從小到大還沒有上過牌桌,渾身不自在,正要找個理由起身避席,風長天在椅后按住她的肩,笑嘻嘻告訴她,三位分別是宋太妃、李太妃和趙太妃,然后又道:“幾位大娘,我主子頭一回玩,你們可要手下留情。” 姜雍容只覺得他手心的溫度透過衣料直抵肌膚,十分不自在,“陛……” 風長□□/她一揚眉,她知機地改口:“……畢竟我從來沒有玩過,還請諸位娘娘多多教導。” 風長天這才收回了手,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竹青色緞袍,領口與袖口皆滾著兔絨邊,那柔滑似水的觸感仿佛一直沾在了風長天的掌心。 他不由自主又想到,那衣下的雙肩仿佛也是柔若無骨,又單薄又脆弱,仿佛再使點力氣就要捏碎了似的。 “嗐,叫什么娘娘,住到這里來的,都是死了男人的。陛下都不在了,又哪里還有什么娘娘。”宋太妃就是嗓門特別大那位。 李太妃道:“你就隨阿天,叫我們大娘。” 趙太妃喜滋滋:“這可太好了,以后再也不怕三缺一了。” 三位太妃便教姜雍容如何洗牌,又如何抓牌,怎么算贏又怎么算輸,同時還問姜雍容多大年紀,侍候過誰,平時喜歡吃什么,做什么。 姜雍容一面要記牌,一面有問有答,始終保持著禮貌的笑容。 太妃們相當滿意,紛紛對先帝發表了許多看法,一致同意先帝沒長好眼睛,竟然讓這么個懂事貼心的大美人守完活寡守死寡。 姜雍容:“……” 她原以為風長天是這皇宮唯一的異類,現在才知道原來不是。 她以前所接觸的人里面,絕不可能聽到這種話的。因此詫異之余,也算是明白了風長天為什么喜歡來打牌。 第13章 . 香氣 就來求我啊! 老太妃們還教育她:“不怕,死了男人,女人的新生才開始。你啊,手上要是有銀錢,就在外頭置些田畝產業,鋪子買上幾個,天天坐著收租。宮里的爭爭斗斗跟咱們已經沒關系了,咱們手里有錢,也不在乎宮里頭那些則例。咱們再也不必給誰請安,也不必讓誰給咱們請安,咱們自自在在的,打打牌,曬曬太陽,聊聊天,日子過得多快活!” 她們想說的本來還有更多,但是很快她們就說不下去了。 弄清楚規則之后,姜雍容每一把都贏。 老太妃們頓時不自在也不快活了,你埋怨我打錯了牌,我埋怨你不該和我搶,總之把新生全部拋到了腦后,大有重演當年宮斗戰力的趨勢。 風長天全然不管這個。 如果說觀牌不語是真君子,那風長天可就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小人。他拖了張椅子坐在姜雍容身后,起初的時候姜雍容因牌不熟,要思忖半晌,他已經伸手替她抽了牌扔下去,“這個這個,打這個!” 姜雍容瞧他很上心的樣子,便道:“你來吧。” 風長天立即把爪子縮了回去:“主子恕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姜雍容:“……” 這會兒風長天就算是想動手,都已經沒有機會了。姜雍容的進步之快,簡直叫他咋舌。好多時候他都不知道她怎么就贏了,簡直像是三位老太妃一起給她喂牌。 若不是對自己的眼睛有自信,風長天差點兒要懷疑她出老千。 可惜好景不長,沒幾把之后,姜雍容就開始頻繁出錯牌。 風長天一連看著她錯了好幾把,最后終于忍不住,按住她待要發牌的那只手:“別打這張……” 他的話沒能說完。 掌心下按著的仿佛不是手,而是一塊溫玉,一團羊脂,一卷絲綢,軟、滑、柔、潤……像是隨時會在他手心化開。 姜雍容一震,迅速抽回手。 這是她有生以來,除父兄外,第一次和男子有所碰觸,一句“放肆”已經到了嘴邊,顧慮到風長天的身份,才生生忍住。 風長天呆呆地看著她,手心無意識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可那溫軟柔膩之感,仿佛已經融入骨血,揮之不去。 那眼神讓姜雍容心里微微一跳。 不,他應該不喜歡女人的。 那么多各具風姿的貴女就在他的后宮,任憑朝臣們怎么催促,也沒見他去親近任何一個。 但她還是錯了,她坐在這里打牌本就是一場錯誤。 他喜歡胡鬧,她怎么能陪著他一起? 她原本不想讓三位太妃輸得不開心,所以故意讓她們贏幾次,但現在她改主意了,接下來贏得毫不含糊,三位太妃輸得丟盔棄甲。 性子最急的宋太妃第一個忍不住摔牌了:“不打了不打了!什么破手氣,越打越輸!” 姜雍容便趁勢結束了牌局。 回到清涼殿的路上,宮道長長,天上一道細細的彎月,風中飄來臘梅的清香。 風長天抽了抽鼻子,先聞聞自己,然后忽然湊近姜雍容,深深吸了一口氣:“真的好香!難怪被人聞出來。” 他的身形高大,又穿著全副鎧甲,崢嶸而極具攻擊性,姜雍容下意識就想退后一步。 但她強自鎮定,只是將腰微微后仰,以便拉開一點距離,口中淡淡道:“確實。清涼殿到處都是這樣的香氣,日日身處其中倒不覺得。” “我怎么覺得你身上的更好聞一些?” “陛下說笑了,同樣是臘梅香,并沒有什么不同。要說不一樣,大概是妾身在清涼殿更久,所以花香更濃一些吧。” 風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