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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一身白衣勝雪,臉色卻比衣裳更加慘白。 這菊花是今年秋天,他府里的花匠精心養育下,綻放的第一盆金絲繡球菊,他歡天喜地的送來給他的母后看,為了給母后一個驚喜,就沒讓人通報。 沒想到竟然聽見了這驚天的秘密。 謝謙正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轉身出去,把手里的花盆交給外面一個宮女,借口說想起吏部還有些公務,匆匆離去了。 他出了皇宮,騎著馬在城里信步游蕩了幾個時辰,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似乎都很忙,都有要去的地方,可謝謙正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他的母后,天底下最純潔善良的女子。 他還記得,入學前的那天晚上,母后為他和太子一人縫了一個小香囊系在腰上,里面裝著提神醒腦的香料,然后俯下身,將兩個孩子摟在懷里。 他還記得那天,母后身上的味道甜甜的暖暖的。 她是那樣慈愛地告訴他們:“謙兒和靜兒在太學要聽先生的話,好好念書,將來做國之棟梁?!?/br> 這么多年,他和太子感情親厚,母后還夸過他們兄友弟恭,讓她安心。 可這樣溫柔的母后,怎么能對自己從小養育大的孩子下手呢? 就算太子是先皇后生的,可難道這二十年來她對太子的呵護都是逢場作戲嗎? 為了那一個冷冰冰的位子,值得嗎 * ? 謝謙正整個人都茫然了,他不能相信母后是這樣野心勃勃的人,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取代太子當皇帝,那是他的親弟弟啊。 謝謙正不知道母后和沙塔國之間勾連到了何種地步,可是魏朝的二十萬護國軍已經全部開拔去邊境了,謝初靜也被他們騙到了邊境,他想救太子殿下,卻不知道該怎樣救。 他想過去找父皇告發母后,可母后犯得是通敵叛國、謀害皇儲之罪,若是讓父皇知道了,她必死無疑。 一邊是母后,一邊是兄弟,失去哪一個都讓謝初靜承受不起。 他陷入這種痛苦中無法自拔,完全沒有注意到天上已經開始淅淅瀝瀝落雨。 * 這一年的秋天比往年來的遲一些,可到底還是來了,秋雨一落,風吹到人身上就有寒意了,金鈴欠身起來去關馬車的窗戶,怕把小姐吹受涼了。 她打眼一看外面,好笑道:“哎呀,外頭那個人怎么騎馬傻站著淋雨啊,也不知道找個屋檐避一避,怕不是個傻子?” 劉溪詩聞言下意識地往外看了一眼,正好馬車也行駛得距離近了點,她一下子認出來了:“那不是大殿下嗎,停車,快停車!” 劉溪詩把渾身濕透的謝謙正帶去了離得不遠的范記點心鋪子。 她拿了一套養父范老三的干衣裳給他換,又讓金鈴去廚房燙些燒酒來給大皇子暖身,現在天氣雖然還不太冷,可畢竟已經入秋了,秋雨性寒,淋了人是要生病的。 可謝謙正只是呆坐著,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劉溪詩沒辦法,只好把干衣裳披在他背上,又用干布巾替他擦滴水的頭發。 劉溪詩是那么溫柔,像他的母后一樣溫柔,讓人毫不設防。 謝謙正鼻子驀然一酸,他閉上眼睛,淚珠滾滾落下,把劉溪詩嚇了一跳:“大殿下,你這是怎么了?” “我今天,發現了我母后的一個秘密。” 謝謙正用冰冷的手覆住眼睛,他痛苦地喘不過氣來,他必須要說出來,他的精神快要被這件事壓垮了。 他艱難地說完之后,劉溪詩已然驚呆了,她的眼睛瞪得滴溜溜圓,嘴張的能塞下去一個雞蛋,把保持淑女儀態的事忘個精光。 “我的老天爺啊,居然會有這樣的事情,這可是通敵啊,皇后娘娘怎么能這樣做呢?大殿下,你必須得說出來,邊境還有幾十萬將士,我的桐jiejie也去了,你不說出來的話,他們就都危險了。甚至有可能,沙塔可汗不守所謂的信用,殺了太子和邵爵爺趁勢南下,到時候大魏的百姓也要遭殃了。” 謝謙正痛苦地抱住頭:“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如果我說出來,我的母后就沒救了?!?/br> 劉溪詩心急如焚:“大殿下,你是個聰明人怎么糊涂起來了呢,若是你瞞著不說,太子殿下真死了,這件事情才是不可救藥了啊!” 謝謙正把頭深深地埋在腿中間,捂著耳朵,像一只避世的老 * 龜,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劉溪詩頓時心生憐憫,她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大殿下,皇上那么多兒子,皇后娘娘憑什么認定就能輪到你做皇帝呢?古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皇上查出來這件事跟皇后娘娘有關,就算你沒有參與,也會懷疑你的,到時候你跟你母后都會萬劫不復的?!?/br> 謝謙正抬起頭,嗚咽著道:“可是我能怎么辦,他們現在要把太子殺死,一邊是我兄弟,一邊是我母后,我……我真的沒有辦法?!?/br> 劉溪詩挺起瘦削柔弱的胸膛,堅毅道:“大殿下,我曉得你一向視我為知己,連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對我坦誠相告,我真的很感動。我劉溪詩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當初我桐jiejie有事的時候,你挺身而出幫她伸冤,這件事我欠你一份恩情,現在我既然知道了,我一定會幫你的?!?/br> 謝謙正絕望道:“事到如今,真的還有辦法補救嗎?” “亡羊補牢,猶未為晚?!眲⑾娖鋵嵰埠芘?,但她是在窮人家長大的孩子,雖然膽小怕事,但成長路上遇到的磨難太多了,反而比旁人多了些孤注一擲的勇氣。 劉溪詩壓下內心的焦慮,盡力安慰謝謙正道:“大殿下,趁著現在大錯還沒釀成,我去邊境救太子,你去想辦法查清楚皇后娘娘和沙塔人之間的事情,勸阻她吧?!?/br> 謝謙正已經六神無主,抓著劉溪詩的胳膊就像抓著救命的稻草,他無助地點點頭。 謝謙正走后,劉溪詩說她今天想留在這里陪陪養父母,讓金鈴回府報個平安,明天再來接她。 金鈴毫不懷疑,回太傅府報信去了。 劉溪詩懷里揣著宋疏桐的那把匕首防身出了城,一路追著大軍的方向去了。 第76章 76 距離塔遼河關隘駐軍的沙北郡還有兩三天的路程。 大魏先鋒軍的中軍帳里, 謝初靜坐在主位的元帥交椅上一言不發,下面整齊地坐著幾十位高等將校軍官,大家的臉色都很凝重。 邵洪峰臉色蠟黃地靠在偏位的圈椅里,他病了大半個月了, 各種辦法都想盡了, 可是這水土不服之癥, 讓軍醫們也束手無策。 謝初靜眼里閃過一抹擔憂, 他已經問過軍醫官了, 軍醫官說邵爵爺這病,回京城可不治可愈,但大戰在即, 邵爵爺無論如何不肯拋下太子和軍隊。 如果不管不顧堅持行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