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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高出一個頭來。 那手臂,簡直比陳望書的大腿還要粗壯。明明靜靜地躺在那里,陳望書卻是感覺一股煞氣迎面撲來,令人生畏。 在瞧見他的那一瞬間,陳望書便明白,為何大陳朝,有那么多人,崇拜戰神顏林。 之前她總是覺得,扈國公府門前的那座雕像,夸張至極。今日見了,方才感嘆雕像的工匠,那本事已經出神入化:明明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那可氣派,卻是讓人一瞧,就能認出扈國公。 簡直是絕技! 扈國公的面色紅潤,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在他的手心里,握著一個白色的拔掉了塞子的小瓷瓶。胸口還放著一封信。 顏玦同陳望書對視了一眼,繞過棺木,走了過去。 他遲疑了片刻,伸出手來,探了探扈國公的鼻息,這一探,松了一口氣。 “雖然呼吸很微弱,但是還活著。” 他想著,從扈國公手中,拿起了那個小瓷瓶,里頭已經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了。只在那瓶口處,依稀能夠見到一些綠色的藥渣。 他將那封信抽了出來,只見上頭寫著四個字:顏玦親啟。 顏玦一愣,看了看陳望書,見陳望書點了點頭,他方才走了過來,“寫的是我的名字。他知曉我們要來。” “哈哈,你們兩個去夜明珠那里看信吧,這里光線太暗,看不清楚。我平生最傾慕的人,便是扈國公。我阿爺說了,若是沒有國公爺守著襄陽。” “我們方家就是再會賺錢,也沒有用,守不住。今兒個機會難得,便讓我在這里守著一會兒,好沾沾霸氣。省得我阿爺常說我,只能守業。” 顏玦點了點頭,牽著陳望書便走到了前頭來。 方傲天這個人雖然吊兒郎當的,但他知曉,這個人人品卻是并沒有什么可質疑的。 顏玦拉了個圓凳,讓陳望書坐了下來,又將那夜明珠,挪得更近了一些。 就著那光亮,他從信封中掏出了信。這是厚厚的一沓信。信上的字,漂亮得不像話,光是看著,那鋒芒,都像是要從紙中飛奔出來了一般。 都說扈國公乃是土匪出身,大字不識得幾個,可誰又曉得,他寫得一筆好字。他并非沒有往臨安寫過家書,可每次都是由人代筆。若是親書,那字都丑得很,仿佛生怕別人不知曉,他是一個莽夫。 顏玦同陳望書一目十行,快速的看了下去,可越看越是心驚。 扈國公他并非是為人所害,而是甘愿死在這里。 而這封信中,藏著一旦說出去,整個大陳朝便要天翻地覆的大秘密。 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從年輕的武壇新秀顏林,在東京城中偶遇先帝說起。 第三四二章 驚天秘密(一) 顏林已經并不叫顏林,早已經沒有人記得他真正的姓名。 若是可以的話,他寧愿那日清晨未去西林巷,趕早去買那rou馕,如此他便可以不趁那個英雄,救下被刺客圍攻的官家。 那是國君,有的是前仆后繼的人,沖上前來相救。 那樣,他便能夠順順利利的去考武舉,然后去邊關,做大陳國的將軍。他一定要用八抬大轎,讓女郎中穿上鳳冠霞帔,十里紅妝的嫁進將軍府。 女郎中也不叫女郎中,也沒有人,記得她原本的名字。 可是顏林記得,女郎中說,她的本命叫做阮安,雖然他也不知曉,阮安這個名字,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個世間,并沒有什么如果。 那天清晨格外的冷,起了大霧。東京城是座不夜城,鮮少有人會起得這般早。尤其那日乃是休沐,君王不朝,連坐著轎子趕著早朝的官爺,都少了許多。 顏林宿命般的走進了小巷,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小攤上的兩人……他初來乍到,并不識得什么厲害的大人物,可卻意外的,遇到了眼熟之人。 其中那個穿著樸素青色長衫,正在玩著三枚銅錢的長者,他有幸見過,就在他住的那個客棧的巷子口,擺著一個無人問津的棋局。 他以為這是兩個算命的人,卻沒有想到,這是要命的人。 那兩個人,便是陳北同先帝。 …… 等從巷子口出來的時候,他的腰間,已經多出了一片黑色的翎羽。一切快得簡直不可思議,直到現在,他還能夠回憶起當時激蕩的心情。 那種感覺,仿佛在科考之前,官家突然欽點了他中狀元;又仿佛是,掉下了懸崖,遇到了一個白胡子老頭正在升天,一不小心,就著他的東風得了大道。 士為知己者死。 替官家去尋找足夠多的軍餉,招募厲害的人,秘密的組建一支軍隊,等到時機成熟,便讓他去打北齊,收復燕云十六州…… 這餅不光大,它的rou還多,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抗拒。 …… 顏林頭一回遇見阮安,是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上。這山絲毫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便被人毫無誠意的喚作了青山。 阮安明面上是青山上的女大王,也是陳北的同門。她出身玄門,沒有人知曉她之前來自哪里,也沒有人知曉她父母是誰。左右他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成為了繼承了父輩家業的女土匪了。 官家安排他二人,假意成親。然后領著黑羽衛四處的尋寶。 顏林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眼瞧見阮安。 她正拿著一排長針,對著一塊羊rou,扎來扎去的。 他問她,“你在做什么?” 阮安說,“我,我扒了它的皮,做了羊皮卷。深感愧疚,思來想去,我也只有一招針灸之術,能夠拿得出手。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就當是我賠罪了。” 顏林被噎得久久不能言語。 羊不是死了么?還需要針灸?活血化瘀能讓人家的皮長回來,活過來? 簡直是瘋了。 阮安并沒有理會他,將針收了回來,嚷嚷道,“桂花姨,這羊rou的血水已經放干凈了,快拿去烹了吧。我都餓了。” ……顏林為自己的幼稚,深表后悔。 難怪他出山的時候,父親說,他一出門,便會被人騙。 …… 他也的確是被人騙了。 顏林后來經常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