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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慢慢理順。 他抬手捏捏耳垂。 或許,他得停下來,慢而細致地理清、捋順。 其實他看得明白,司以云喜歡的,是李縉,不是李燼。 可是,他是李燼,也是李縉啊。 李燼隱約知道,除了“慌張”之外,他又嘗到一種,叫他不快的感覺,思慮許久,他終于定義了這種滋味。 或許,這就是世人口中的“難過”。 好像心被開一個口子,又有什么擋住著血液流出,不進不退,難過此關,真是種奇怪的、莫名的、不好的滋味。 讓他確實,很不快。 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心緊緊攥著,眉頭鎖得越來越厲害,手背也出現疙瘩,因為,他不得不承認,她不喜歡他。 她確實不喜歡他。 她怎么會、不喜歡他呢? 李燼看到桌上的紙,將一沓的名貴好紙全部撕毀,最上面紙張的“燼”字,支離破碎。 司以云回到青云院,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套素白的衣裳換掉。 忍耐許久,終于隨著李燼的荒誕作為,爆發了。 好在那幾箱衣服里,并非只有素白色,不過都是淺色系,但總比刻意的素白好,她和黃鸝挑件藕色半袖換上,又用墨藍發帶綁好發髻。 看著之前搬來青云院的頭面衣服,她擺擺手:“丟出去。” 這些都是太子爺的東西,宮女們沒一個敢動。 司以云輕笑一聲,她使喚不得李縉的人,那就由她和黃鸝來,剛扛起一小箱首飾,宮女們各個面色盡失。 “司良娣且慢,請司良娣冷靜下來!” “良娣,萬萬不可啊!” 司以云扯著嘴角,她有心對她們仁慈,但她們終究是桎梏,避開那些宮女,冷冷看著她們:“讓開?!?/br> “你們現在不讓開,除了太子爺責怪,我也會責怪你們,莫真以為,我是個性子軟和的?” 良娣和太子爺鬧矛盾,難的還是伺候的下人,一個個愁眉苦臉,不過,向來溫和的良娣也說出這種話,便不敢再阻攔。 司以云和黃鸝闊步走出去。 她捧著那東西,正想是摔碎在東宮門口,還是直接去皇后寢宮告一狀,反正,她不怕其他宮人笑話。 她本不屬于這里,僅存的歸宿感,早就消失。 恰好這時候,不遠處,一個素衣美人走來:“司良娣,這是……” 司以云瞧向那人,目前不由一亮,招呼道:“王姑娘,你來得正好。” 王朝云也住在東宮,她因身份尷尬,還沒被直接指給李燼,除了上回小住東宮,后來怕被人詬病名不正言不順,都住在皇后寢宮。 司以云邀她進東宮小敘。 王朝云淺淺笑了笑,跟在司以云旁邊,見她手捧盒子,問:“這是什么?” 司以云打開蓋子給她看:“一些頭面。” 顯而易見,王朝云喜歡這種頭面,沒多掩飾,眼前都亮了,司以云轉念一想:“你要是喜歡,便送給你?!?/br> 王朝云:“這怎么好意思?” 司以云:“上回我答應你們,幫忙在太子爺那里斡旋,可惜沒做好,這點也算我的一點賠禮?!?/br> 王朝云沒什么心眼,直道多謝。 司以云又一次仔細觀察王朝云。 算起來,這是她第三次觀察王朝云,初見便覺兩人五官、容顏肖似,再見也能發現四五分的相似,如今看來,一點都不像。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 她和王朝云,走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即使五官肖似,但氣質、想法,乃至靈魂,是南轅北轍。 她只做她自己,永遠不會當的影子。 心甘情愿當影子的,未免可憐又可悲。 與王朝云說了會兒話,兩人其實難以說到一塊去,但司以云從她談吐中,也知道,才女不得志的愁苦,早已郁結在她心里。 她不由心生憫惜,多勸慰幾句。 王朝云似乎也才發覺,這位良娣實在是輕易近人,臉上也掛上笑容。 隨后,王朝云與她約時間去賞花,便離開。 兩人短暫的相見的消息,很快傳到李燼這兒。 他俯身看著桌上,正在拿著幾片紙,好似在拼湊什么,聽完宮人的稟報,停下來,略有思索。 很快,他本來面無神情,聽完這些,笑意從眼底溢出。 “讓她們去?!?/br> 他想起什么站起來,不顧桌上的東西,只整整袖子,拿起那柄扇子,朝亭外走。 那宮人覺得奇怪,悄悄踮起腳尖,只看桌面上,拼湊一半的紙張,赫然是一個墨色的“燼”字。 書房外起大風,“砰”地一聲把窗戶吹開,將那個好不容易拼湊完好的“燼”字,又吹成一瓣瓣碎片。 白色紙屑落到地面,與外頭泥地上,淡雅的桂花花瓣重疊。 司以云一腳踩在落花上。 中秋過后,銀桂壓在枝頭上,風一吹,簌簌掉落,大部分直往地上去,運氣好的,能在美人的肩頭停留片刻,不過些許時光,也會被拂開。 這日,她與王朝云出東宮,到紫怡園賞桂花。 這些事她都沒和李燼提過,反正她不提,他也知道,而且兩人貌合神離,恍然之間,竟有小半個月沒見上面。 紫怡園有小御花園之稱,這里的花草樹木,不像御花園那般精致,倒有些橫生自然之美。 兩人走了一會兒,有些累,在前頭臨湖亭坐下。 宮女端上茶水點心,溫熱的茶水還冒著熱氣,氤氳出濕潤的氣息,王朝云喝一口,心里有計較,她懂鑒茶,卻從不在司以云面前賣弄。 畢竟對司以云而言,喝到好茶,只是“好喝”。 但她還挺喜歡聽王朝云說這些,便說:“王姑娘能喝出這是什么茶么?” 王朝云靦腆笑了笑,娓娓道來。 司以云看著她,目光有點飄遠。 也合該是這樣,知書達理、驚才絕艷、家世斐然加之模樣漂亮的女子,才配得上那位溫柔的李縉。 意識到腦海里的念頭,她輕笑著搖搖頭,不經意看向湖對面,突然發現幾個影子躲在樹后面,司以云眉心一跳。 她轉過身,狀似無意叫黃鸝,讓她把糕點掰碎喂魚,卻幾乎用氣音問:“有人跟著我們?” “嗯。”黃鸝也極低地說。 為了避免暴露,她沒法和黃鸝多說幾句話,不過她也能猜出,跟著的人是李燼派來的,許是大意,才不小心暴露。 她自然地轉過頭應王朝云:“王姑娘學識淵博,這么對比,我可真是尋常婦人,倍感慚愧?!?/br> 王朝云連忙擺手,臉頰微紅:“術業有專攻,良娣也有自己擅長的事,怎能妄自菲???” 司以云見她這般,不由笑了笑。 她們只休息一會兒,又沿著鋪著鵝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