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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注視著那雙灰眸里自己小小的倒影,以及那之上的、變幻不定的——她的生命。 “……我就回答你吧。” 片刻的沉默過后,男人以低沉的聲音道:“徘徊于人世的幽靈所求的唯有一死,但我等宿命中的敵人和拯救者不愿實現我們的愿望。若要說有什么辦法能讓他踏上戰場,那便只有使他和我們一樣被奪走重要之物……” 四周極為寂靜。連水聲仿佛都停止了,只有他如同內心一般荒蕪的聲音,在空氣中支離破碎地漂浮著。 甘茶一時感覺到巨大的荒謬。 這都是她之前就想到了的事情,她以為她會因為他們輕視生命的行為而無比憤怒,但聽見這番話時,悲愴而空茫的情緒卻壓倒性地從心中沖向了全身。 為什么?軍功卓著的英雄,為什么會成為如今這副模樣? 而她更加不明白的是,究竟為什么他們會把她當作可以影響那個人的、所謂重要之物。 一定是哪里出了錯,她想。即使告訴他實情,他也不會放過她。可是再不做些什么,或許她下一秒就會死,或許她會被帶走當作誘餌。而他和他的部下很快就會發現她并沒有那樣的作用。引來的不可能是他們期待的織田作之助,只會是—— 脊背上竄過一陣寒意。下定決心扣動扳機只需要一瞬間,而她仿佛自己已先死了一遍。 絕不可以再細想。面前的人有預知未來的異能力,不知道能夠提前多久,但一毫秒的拖延都可能導致失敗。她離他這么近,槍口的位置正好,只要立刻動手,他不可能躲得開,最多是、最多是她也—— 紀德的異能自動讀取了未來。那是少女用槍抵住他心口時也未發生的情景——銀白色的槍口|射出子彈,在皮膚上留下焦痕并穿透了心臟。血液噴涌而出。 他預料到這點而立即閃開了,但少女仿佛看見了他不會被擊中的未來而對他閃避的方向開了槍——當然也被他閃開了。 而他對準甘茶眉心與心臟的兩槍,也在子彈射出之前,呈現在了甘茶眼中、槍身上扭曲變化的河流里。她姿態狼狽地彎下腰,又避向右側,堪堪躲過了連續的兩枚子彈。 但在現實世界里,他們誰也沒有動。少女的食指還未用力,而高大的男人仍舊站在她身前。 同類型異能力碰撞的結果,便是兩人的能力都向著無法預測的方向失控了。 紀德腦海內出現了連綿不絕的未來的畫面。甘茶視界之中無數的生命之河起伏不定,每一瞬間都流往不同的方向。然后她眼中世界上的其余水波盡皆褪去,僅有一條銀色的光河連上了彩色膠片般的畫面,洶涌澎湃地將他們淹沒。 那是——名為安德烈·紀德的男人,迄今為止的一生。 她看見三十二載光陰匆匆而過。在溪邊的少年,銀灰色的短發閃耀著活潑的光。穿行在戰火紛飛之中的青年身披犧牲的血淚與慘痛的光榮。 而燦爛的故事最終化為星光碎裂,伸手挽留的指尖只觸到清晨巴黎小巷上空朦朧的薄霧。 云彩消散而過。守護國家與同胞的英雄,再沒能以士兵的身份回家,故土也不再認識他。 紀德與他的部下披上敵人的軍裝,拿起了敵人的槍械,化作了徘徊于戰場之上的灰色幽靈。 人是必要有些什么活著的理由的,唯其如此生與死才有分別。就連渺小如她也想要阻止看見的一切悲劇。可他們生存的意義已經不存在了,世界之于他們只是巨大的墳場。 意識到這一點的甘茶顫抖了起來。她感到有什么濕潤的東西正順著臉龐滑落。 紀德在未來的預測中看見了這一切。 在漂泊之中消弭了英雄的光芒的男人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能再一次回到那些地方,感覺不壞。” 他無奈地看向哭泣的少女,仿佛還是曾經那個溫柔的情人,低聲道:“別哭啊。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你生氣呢。” “我是很生氣啊——!” 少女用因流淚而顯得更加透徹的紫色眼睛狠狠地瞪著他:“因為你們追尋死亡,就要去剝奪別人的生命——哪有這么荒唐的事情!” “別說傻話。”紀德平靜地說,“你已經理解我們了。既然如此,你也應該明白,向我們尋求對生命的尊重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對自己也沒有那種東西。” 甘茶啞然。 而她也很清楚,這世上原本就盡是荒唐之事。生活對人們并不那么溫柔,人世間難過的故事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多。 “……你們就沒有想過嗎?” 在這靜止的空間里,紀德看見她問他:“這世上也還是有好事的。尋找一個新的目標,改變你們活下去的方式,而不是追求死亡。這樣真的不可以嗎?” “……那是不可能的啊。” 而她也在預測的畫面中看見了紀德略帶傷感的微笑。他回答道:“我向同伴們發誓了要作為軍人而死去,不可能走上除此以外的道路。” “你們所選擇的敵人曾是殺手。但你也知道,他現在已經放棄殺人了。”甘茶說。 在這以靈魂對話的時刻,她艱難地掩飾著自己的情感,繼續道:“我認識的一個人,曾經也從事暗殺工作。但如今他的刀劍只用來斬殺不義之事。改換生活方式,并不是不可能的啊。” “還有那樣的人嗎?……真想見見他啊。” 紀德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你說的對。若是早一點……或許還是能做到的吧。像是織田作之助,或是你說的那個人一樣。但現在已經太遲了。——而我的部下們也在全心期待著死亡。” 甘茶張了張嘴。她想說如果他改變了想法,部下們或許、不,是一定也能這樣。現在的時間也還不晚——但她隨即想到他們正在與黑手黨敵對,想到給了他們錯誤信息的不明身份的某人。 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只擺弄著所有人的手。而不管是否出于自愿,紀德所帶領的Mimic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斗爭的泥淖。 正當她思緒紛繁之時,她看見紀德又開了口。 “差不多也到最后了。” “我很感激你。無論是理解了我們,還是和我說這些——你抱著花走過來的時候,讓我想到了以前凱旋時的情景。雖然你獻花的方式……有點粗暴。”他短促地笑了一聲。 被甘茶扔出的藍紫色鳶尾花,此刻正完好無損地、靜靜地躺在一旁的草地上,如同在悼念逐漸下沉的夕陽。 “你說的那個人,是你真正的保護者吧?”他笑著問道。 甘茶驀然睜大了眼睛。 “起初我也并不相信那張照片。” 他說:“不過現在看來,即使情報有誤,走這一趟也是值得的——雖然對你來說恐怕不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