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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的性格被改變了,而是他慢慢在恢復成之前的狀態(tài)。每思及此,劉邵誠就要搖搖頭。真不知道他曾經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那樣萎靡不振的樣子。第4章任含英坐在休息室最靠后的一排座位上,身邊還有幾個同行的年輕女記者在小聲地竊竊私語。她們已經做完了今天的采訪記錄工作,因為約好了一起吃晚飯,所以正在等另一撥記者散會。休息室里坐著的大部分人都是等待交接的工作人員,而鑒于會議室連同休息室整個封閉起來,外部人員只能在外面的大廳里等候。任含英伸長了脖子,看向站在大廳中央的那個人影。她早就認出了那是誰:干凈利落的短發(fā),頎長挺拔的身姿……任含英想著只要對方視線往這邊稍微一瞥,她就沖那人揮揮手。奈何對方好像被大廳中央紅線圍起的展品所吸引,背對著休息室門口垂頭看著,一動不動。任含英抓不到一點機會,現(xiàn)在會議沒有結束,她也不能貿然提前出場,只得悻悻罷休,坐在位子上乖乖等到散會。然而她沒注意到,連接休息室與會議室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從門的另一端進來四五個男人。這時候,身邊的同伴崔娟突然拍了拍任含英,指向她身后道:“含英,你看那邊。”任含英循著她話扭頭看過去,只見吸煙室門口站著幾個高大的外國男人,都穿著筆挺的灰呢大衣,腳上的高筒皮靴光滑锃亮,因為身形太高,在滿是中國人的休息室里顯得有些突兀。好高啊……這樣想著,她的視線突然一頓,定格在中間的男人身上。他發(fā)色很淺,在幾人中格外惹眼;五官立體深邃,長眸深斂,有種不怒自威之感。男人嘴里含著煙,把頭往右微微一偏,一旁的人便拿著打火機恭敬地為他點上煙。他動了動手指,呼出一口白煙,冷峻的眉目染上幾分迷霧環(huán)繞的禁欲和冷冽。“感覺中間的應該是這群人的長官啊……”崔娟的聲音還在響著,而任含英無心去應和對方,因為她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淺發(fā)男人捻了一下煙,抬眼時漫不經心的目光,突然聚焦在某個點上。他的表情瞬間改變了。他緊緊盯著那處,眼中神色莫測,像是一個顆石子跌進深淵引發(fā)了無窮回波,更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波濤洶涌的海面,夾雜著如同野獸的蠢蠢欲動。任含英甚至注意到,對方將吸到一半的煙生生捻滅了,半截煙被粗暴地按成扭曲的形狀,而他的另一只手在身后細微地顫抖。“他在看什么啊,感覺目不轉睛的。”女孩的聲音也頓了一下,隨后有點不確定地問道:“那是...任連長?”心中所想被人用嘴說了出來,任含英心里不知為何“咯噔”一下。可能是因為她見證了對方眼神一刻的變化,而這變化絕不是因為仇恨或是憎惡。那是一種暗藏了巨大能量的喜悅,是失而復得后的狂喜……這樣的認知讓她幾乎本能地感到恐慌。這時候其他人也發(fā)現(xiàn)了貓膩:“真的啊!他們不會認識吧?”任含英一聽,心里越發(fā)沒底。在四年前一個下午,她像以往一樣放學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喝茶。爸爸告訴她,從現(xiàn)在開始,這男人就是從國外回來的二哥任一戎。她照做了,在外就叫他“戎哥”,可對其中的來龍去脈卻一概不知。她知道沈榮河的為人,但并不清楚他的背景和過去。可現(xiàn)在也不是糾結于此的時候了,不管先前認不認識,現(xiàn)在也不能讓別人認為沈榮河和蘇聯(lián)的人有交情。沈榮河之前是干什么的她不清楚,可現(xiàn)在他是任家二子,多少代表著任家的立場,大哥又是北京軍區(qū)的軍長,哪怕是一小點交情在別人眼里也會變了味兒,萬一再被有心之人拿去說事就麻煩了。這么想著,她趕緊開口為沈榮河開脫道:“別瞎說!榮哥怎么可能認識蘇聯(lián)人…我哥我不清楚嗎?!”女伴們也覺得她說的有理,沒再揪著話頭不放。任含英心里才稍稍松口氣,同時意識到自己方才一激動,聲音好像大了點,不禁面上一紅。不過幸好...她往椅背上靠了靠,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眼睛又無意地往淺發(fā)男人的方向偷瞟去。可就在這時,她與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隔空對了個正著。她看清了那雙冰冷、在睫毛籠罩下的琥珀色的眼睛。任含英就像被一盆冰水從頭潑到腳,寒意直升到后腦勺。自己聲音太大了?還是他聽得懂中文?她想起那個大胡子翻譯官,強壓下不住上涌的驚慌。除了翻譯官,正常蘇聯(lián)軍官哪有會中文的?于是她將后者的可能性排除了,再求證地扭頭一看,卻見那人已經移開了視線,俊美的臉在煙霧后顯得陰暗迷蒙,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覺。但她清楚這一切不是錯覺。想起剛剛那人的眼神,任含英不禁縮了縮脖子。真可怕!待會兒必須問問榮哥到底怎么回事!散了會,任含英立馬起身要去大廳尋找沈榮河。身旁的女伴見狀,忙攔道:“哎!含英,吃飯的事——”“你讓她們出來了在這等吧!我先去找我哥!”她頭也沒回地跑出去了。“榮哥!”對方一抬眼,見是她,眼里帶了點笑:“著啥急?這么餓?”任含英一邊給自己順氣,一邊止不住地喘:“不是,剛剛有個男的一直在看你,看起來特別可怕!”沈榮河愣了愣,被她這幅著急的樣子弄得云里霧里:“看我?”“對啊,一個蘇聯(lián)軍官,長得很高很……”她說著說著突然停了,沈榮河疑惑道:“又怎么了?”而任含英雙眼直愣地盯著沈榮河的身后的男人,只覺得自己驚得差點魂飛魄散。她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這還不算完,更讓她驚恐的是,下一秒,對方嘴里吐出異常清晰的三個字。“沈榮河。”第5章耳后響起了記憶中的聲音,沈榮河眼里的笑意忽然消失了。他難以置信地轉過身,眼直直盯著前方。對面的男人依舊金發(fā)飛揚,眼窩深邃,琥珀色的眼眸直接落入他的眼里。沈榮河像第一次遇見他那樣,看清了對方顫動可數的睫毛。耳邊傳來無規(guī)律的、清晰的、震動著的鳴響,面前像是蜿蜒鋪展開一條小路,周圍的人和景像都淪為茫茫的一片空白,而在這道路盡頭閃著光的,是他。七年的記憶飛速重合、接縫,終于拼成了一塊完整的圓。沈榮河的嘴唇顫了一下,可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情緒翻江倒海地向他襲來,他現(xiàn)在只覺得鼻頭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