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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俊?/br>“我說,沈一卓今天怎么沒來?”“我不清楚……”“你不是跟沈一卓玩得好嗎?”“我……”對方連著提問,帶著股咄咄逼人的氣勢。曲哲不知道往后該怎么接話,旁邊被吵醒的蔣昱昭不耐煩道:“關系好是連體嬰嗎?沒來就沒來,吵什么吵。”“切。”男生走開了,蔣昱昭繼續埋頭睡覺,曲哲看著眼前的空位發呆,怎么也想不出個理由,能讓沈一卓今天曠課。上課鈴再次響起后,物理老師拿著上周測驗的一摞試卷走了進來:“你們這次測驗的成績,”她說著,把厚厚的試卷往講臺上摔,霎時揚起許多粉筆灰,“平均分年級倒數第二!”還在說悄悄話的人也意識到情況不妙,閉上了嘴,教室里驟然安靜下來。“課代表上來把卷子發下去!”她說完,從試卷最上方,左右手分別拿起一張試卷,揚起來給下面的人看:“我給你們看看啊,為什么平均分這么低?!?/br>“那是因為有人交白卷!”她一邊說,一邊伸出左手,帶著卷子晃了晃,然后狠狠拍在講臺上道,“蔣昱昭!”被點名的人還伏在桌子上睡覺。聽見這一聲巨響,蔣昱昭遲鈍地抬起頭,隨即往椅背上靠,眼睛都還未完全睜開。“還在睡覺!早上過來就開始睡覺!你干脆睡家里不要來上課了!你給我站起來!”她氣得臉上松弛的rou都在抖動,前排同學大氣不敢出,等著她繼續罵。她又揚了揚右手里的卷子:“沈一卓同學成績一直很好,這次也是滿分,被你蔣昱昭一張白卷平均分直接拉掉一半!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蔣昱昭還真的站了起來,不耐煩地用手揉了一把眼睛后,用剛剛好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答道:“沒有。”“你過來,你過來你過來……”物理老師拿著卷子朝他招手。曲哲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想當然以為蔣昱昭不會配合??伤皇恰皣K”了一聲,當真往講臺上走去。待他停住腳步,站在講臺邊上后,物理老師怒氣沖沖地把白卷扔在他身上:“你出去站著!”“哦?!?/br>他任由試卷掉在地上,直接往外走去。大概是眼不見為凈,等到蔣昱昭徹底離開教室后,物理老師的臉色稍微好看了點。她深呼吸兩口,平緩了情緒后道:“考得不好,再接再厲,考得好,要表揚,沈一卓同學每次都是滿分,希望各位同學能積極向他學習……”“那肯定曲哲最積極?!焙笈庞心猩÷曆a充了一句,立馬有人壓低聲音笑了起來。但這些,講臺上的人并沒看見,她的目光在教室里搜尋一圈,問道:“沈一卓呢,沈一卓怎么不在?”“老師!”班長“噌”地一下站起來,“沈一卓發燒了,今天請病假?!?/br>“是跟你說的嗎?”“他跟李禿……李老師請假了!”原來沈一卓病了。曲哲看著眼前的空位,意識到今天一整天,它都會這樣空著。周末大幅度降溫,沈一卓一貫穿得那么單薄,會感冒太正常了。物理老師在點名批評了好幾個吊車尾的學生之后,終于開始講試卷。跟往常一樣,跟往常又有點區別。因為沈一卓的缺席,曲哲不停地咬著大拇指的指甲——他原本沒有這樣的習慣,可現在內心的焦慮難以抑制,這動作不需要思考,自然而產生。他一邊咬著指甲,一邊惴惴不安地抖著腿,一直熬到了這天晚自習結束。曲哲匆忙地背起包,桌子上攤開的書也沒收,火急火燎地往教室外走。這種感覺是什么呢?他想要見到沈一卓,什么都不做,只要見到沈一卓就行。在心底躁動著的沖動,不斷地提醒他,去見沈一卓,去見沈一卓……通往沈一卓家的路,曲哲熟得不能再熟,他快步走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時藥店,買了點退燒藥,又上便利店買了點吃的,才終于抵達沈一卓家樓下。他一路過來都走得很快,當他站在漆黑的樓道口時,卻突然猶豫了。“為什么這么喜歡我?”在夢里,沈一卓不斷追問,話里的意思又那般篤定。如果現在,他非要見到沈一卓不可,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在關心沈一卓,他在想念沈一卓,即便只是一日不見。咚咚、咚咚、咚咚……周圍安靜得嚇人,他聽見自己的心跳,結實而有力。沈一卓是同性戀。他如果喜歡沈一卓,那么——他是同性戀。少年從未意識到自己對另一個人做出的種種行徑,實際上代表了另一種情感。他以為自己厭惡、惡心的人,實際上早在他不斷地靠近之中,變成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想通透這些,事情變得極端可怕起來。曲哲的雙腿微微打顫,想要往前邁出一步變得異常艱難——即便如此,他仍沒想過退后。選擇項明明有“上去”和“回去”,可在他潛意識里,已經把后者劃掉了。就像他早上明明可以繼續喝粥,卻要忍著惡心反胃,強迫自己吃下去。因為退路和生路,都被他劃掉了。幾分鐘后,曲哲微微喘著氣,站在沈一卓家門口。在他站定的時間里,聲控燈滅了,周圍黑漆漆的,帶著令人窒息的寂靜。思忖良久后,曲哲終于輕輕叩響了沈一卓家的門。那聲音響起的瞬間,燈亮了。這種場景偶爾會讓曲哲覺得蘊含某種哲學意義。若他只是站在那里,世界一片漆黑;可若他主動敲響了門,又或是說出一句話,世界就亮了。只是這么以指骨輕叩,聲音很小,許久也沒人來開門。曲哲保持著敲三下停一停的節奏,重復多次,屋里仍然沒有動靜,好像沒人在家似的。他固執地敲著,一次又一次。“咚咚咚?!?/br>“咚咚咚?!?/br>“咚咚咚。”……“砰砰!”“砰砰!”……“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敲門聲逐漸變大,他越來越急躁,由最初的輕叩,轉變成了大力拍著門。拍打門板的聲音像強硬的催促,催促他快點破門而入。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情緒。最開始,曲哲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遵從著大部分人的生命軌跡,乖乖念完小學,升上初中。那時候的他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