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

伯爵在床邊坐下，伸手撩起蛇人的黑色長發挽到他耳后，看著那雙豎成一條線的瞳孔，低聲問：“你很害怕？”

斯驟然回神，蛇尾猛地纏在男人的腰上收緊，他張開嘴想要去咬男人的脖子，但管家一個箭步上前將他按住，纏在男人腰上的尾巴很快也被拉開。

“不用怕，他的毒牙已經被拔掉了。”伯爵坐在床邊沒有動，反而伸手將斯的蛇尾抱住，輕輕摸了摸。

“別動。”男人看了蛇人一眼，“你的尾巴上有傷口，讓我看看剛剛撕裂了沒有。”

蛇人喉嚨里發出警告的聲音，但男人卻置若罔聞，直到他的檢查結束才戀戀不舍放開那條尾巴。

“松開他，喬。”

重新得到自由的斯將自己的尾巴收緊，盤踞著，緊緊靠著背后的枕頭盯著男人，黃色的瞳孔里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男人笑了笑：“請允許我介紹自己，我叫希爾?萊斯利，是這座莊園的主人，并且將你從馬戲團買了回來。”

萊斯利加重了‘買’的字眼，又解釋說：“如果我不帶你回來，可能你已經死在那里了。”

他頓了頓，盯著那雙黃色的眼睛溫柔說：“我知道你聽得懂，對嗎？”

斯看著他許久，終于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管家，喬。”

萊斯利又靠近了一些，斯下意識后退，卻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只能抵著枕頭努力讓自己陷進去。

“為他洗漱吧。”

伯爵將蛇人的尾巴主動纏在自己的腰上，與蟒類相比纖細了許多的尾巴力氣也要小很多，可男人的嘴上卻說：“如果他們傷害你，你可以用尾巴絞斷我的身體。”

斯想要收回自己的尾巴，但卻被男人按住了。

“聽話一點，沒有人會傷害你。”

斯接受著從未有過的洗漱服務，在女仆想要為他的臉還有身體涂上帶香味的脂膏的時候，伯爵制止了她們，伸手拿過盒子，親手為蛇人服務。

管家和仆人們低著頭，斯雖然抗拒，但力氣卻不足以反抗。

“乖孩子。”萊斯利涂完香膏，滿意地將盒子放在一邊。

斯嗅著自己的手，男人見狀解釋說：“玫瑰的味道，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蛇人心想似乎還不錯，可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萊斯利并不介意他的冷漠，繼續問：“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我給你準備了更好的房間，我想現在應該帶你去看看。”

伯爵拉開腰間的尾巴，直接將蛇人抱了起來。

人類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衫傳來，蛇想要靠近溫暖的地方，想要貼近一些，卻因為心中的戒備和恐懼不敢亂動。

萊斯利垂頭看他：“我想你的手應該摟著我的脖子，不然可能會掉下去。”

斯沒有伸手，但背后的男仆卻抓著他的手環在了伯爵的肩膀上。

“這樣才對。”

萊斯利滿意地抱著他走向那間柔軟房間，在拉開門前，他突然問：“你覺得里面是什么？”

斯一愣，聽見他又問：“有沒有想過，里面可能是一個巨大的籠子。”

一個同馬戲團一樣的籠子。

萊斯利看著斯縮成一條線的瞳孔，又溫柔笑了笑：“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3.

斯暫時住在了莊園里，在陽光下燦爛的日子他總是會盤在萊斯利臥室的陽臺上曬太陽，身體下的毛毯柔軟，那個叫作萊斯利的男人還給他穿上了衣服。

柔軟的絲綢并沒有讓斯覺得難受，只是讓他覺得新鮮。

碧綠的蛇尾還有那張異常白皙的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美麗，就算對蛇這種生物十分抗拒的喬也不得不承認主人的眼光——

這的確是一條非常美麗的蛇。

他端著食物小心推開陽臺的門，用著自己最禮貌溫和的語氣，向被陽光籠罩的蛇人說：“您的午餐，閣下。”

經過幾天的觀察，這條蛇對生食熟食沒有什么挑剔，但萊斯利伯爵想要將這條蛇圈養，提供的自然是人類喜歡的熟食。

將土豆燉融的濃湯加上烤的鮮嫩多汁的小牛排，很快俘虜了饑腸轆轆的斯。

在第一次進食的時候，他整條蛇是被伯爵抱在懷里，親手將湯和食物一勺一勺喂進嘴巴里。就連最后的擦嘴的工作都是伯爵親手完成。

“記住應該怎么吃飯了嗎？”萊斯利握著斯過于柔軟的手慢慢摩挲：“不要只用你的牙齒，學會使用你的手，你的手指。”

斯依舊記得當時男人說話的語氣，低沉又奇怪，平靜緩慢的讓他想要睡著，但卻又讓他感覺到一點危險。

奇怪的男人。

他甩了甩自己尾巴，慢慢游行到管家身邊，直起身體想要看清他今天又準備了什么。

喬掀開蓋子，將菜品放在面前的矮桌上：“今天為您準備了雞rou，黃油面包。”

沒有湯。

斯不滿地拍了拍尾巴，但仍舊伸手拿起叉子將食物送入嘴中。

或許同人類的進食模樣還有差距，但已經是獸類里最優雅的樣子。喬恭敬地站在旁邊，代替主人仔細觀察斯的每一個動作。

斯吃了兩口覺得有些奇怪，他放下叉子左右搖頭，又向門口游了一段，轉頭皺眉看著喬。

喬立刻解釋：“伯爵大人今天需要接見商戶，不能過來陪您一同用餐。”

斯皺著的眉頭緩緩松開，又再次開始自己中斷的進食，等到一切都被吃干凈，他又縮回了了自己的毯子上，閉著眼睛準備醞釀新的瞌睡。

他需要充足的休息還有進食，來安撫長久以來虧欠的身體。只有他擁有足夠的力氣，才能從這里離開，回到自己的森林里。

斯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有些感謝那位萊斯利沒有像馬戲團里的那群蠢貨一樣，不給他吃飽飯。

喬收拾完，又讓女仆為斯抱來一床軟毯放在地上，這才端著盤子告退。

萊斯利書房里的客人剛剛離開，女仆正在將多余的紅茶杯收走，喬推門進來，站在伯爵身邊恭敬說：“伯爵大人。”

“他吃完了嗎？”萊斯利看著手上的羊皮卷，有些漫不經心問。

喬點頭：“吃完了，不過可能是沒有湯的緣故，那位不是很高興。”

“還有呢？”伯爵停下手中的工作，手輕輕點了點桌面，指節上的寶石戒指陽光下熠熠生輝。

喬：“發現您不在，他在找您。”

伯爵沉默了一陣，突然笑了起來：“真是可愛的生物。”

他拿著筆在羊皮卷上簽下幾個字，便起身向外走：“晚餐記得給他準備湯，土豆要煮久一點。”

喬點頭：“明白，伯爵大人。”

等到萊斯利推開陽臺門的時候，斯已經趴在地毯上抱著毯子昏昏欲睡。

突然的聲響讓他一瞬間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