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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打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

分卷閱讀14

    子長著呢。”

秦瑛復行一禮,方去了。劉效抬眼一望,正對上梁王也舉眸相視。梁王不愧是知名的天家巨富,通身綾羅,金線羽織,不知是來自波斯還是天竺的貢品。左手是翡翠銀扳指,右臂是貓眼金臂釧,發(fā)頂上又是金蟒珍珠冠,便是耗盡天下財力,怕不是也不能匹之萬一。梁王見目光相撞,亦不同旁人一般膽戰(zhàn)心驚似的,而是揚起唇角,頗為喜樂地咧開嘴來。劉效也回之一笑,好似多年好友偶逢,竟生發(fā)出一股子假模假樣的惺惺相惜之感來。

不過目光相接到底遞情有限,二人又垂下首來,全做無事發(fā)生。知謹適時地又重沏了一碗茶來,捧至劉效眼前。

“怎么的,”劉效摩挲著羊脂玉的碗壁,冷冷瞧著知謹?shù)哪樕坝X著孤做錯了?”

知謹連忙躬身下來,也不敢讓人發(fā)覺有異,只得低聲細語道:“我即便是有怎樣的不舒心,也不敢叫殿下知道,讓殿下煩心,更何況本就并無此意呢?我自知天資愚鈍,殿下自在江南時,到在京里時,再到后來去了薊州,都用不著我的助力,故而也只知侍奉殿下起居罷了。如今殿下如此行事,自然有殿下的謀劃,我又安敢置喙?”他不待劉效回應,又兀自懇切道:“殿下的識人之術,我是早有見過的,故而殿下即便晨起時那樣說了,我也并無什么話講。到底是我自己一時迷了腦袋作的孽,我自當償還。我只怕殿下不知道我一顆真心,將我當那些隨意招來呼去的奴才們,心里暗自已經(jīng)對我生疑,卻還要瞞著不讓我知道。我在殿下`身邊多年的情分,不該就這么消磨掉了。”

劉效不覺輕笑:“孤不過問你一句,你可說了有十句了?往日也不見你這樣多嘴多舌的?”

知謹見他已能逗趣了,登時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奴才今日若不說,嫌隙生了根,便再難拔除了。”

“倒算不得什么嫌隙不嫌隙的,你自去了薊州,心思活絡得過頭了。我只怕你著了道,聯(lián)合其他人來誆我。你若也不站在我這邊,我便是有天大的才干,也跳不過龍門去。”劉效轉臉向他,“我身在局里,眾人皆可為棋。能兵巧匠越多,咱們勝算也越大。你也不必為二夫人憂心,她那般的女子,定能保全自個兒。”

知謹默默一會,終是禁不住開口問道:“那將軍呢?”

“他……”劉效怔怔,撫著茶碗的手也停了動作,“他自然是……”他話說到一半,唇齒間又仿佛糊了漿糊,眼光投進茶碗里。

這茶沖了幾遍,已是極清淡的了。劉效望進去,里邊同他一模一樣的人也望出來。太宗以人為鏡,而他只得以茶為鏡,窺探那一對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犄角旮旯里是否藏著點什么不為人知的秘辛。

紅日西垂,正自殿外照進,直直落在那馭臨四海的主座之上。門外開始有聲遞來,籠罩著那一抹身影由遠及近,一聲高過一聲:“圣上到——”眾人趕緊停下手頭瑣事,皆起身恭候。

劉效忽的回轉過來,悵然自語:“他么,自然同旁人是不一樣。”

只是我同那天下之主,又是否是一樣?

第十三章

劉致來時,一件海青色蛟龍逐浪袍,兩串白玉麝香珠,面若冠玉,滿面春意,抬足頓足之間,自有一番儀態(tài)。其身后還有一條一丈長的隨侍延綿而來。打頭的是夏太傅與汝陽侯,各套了紫色常服,著金玉帶,神情和煦。夏翊緊跟在夏太傅后邊,斂著眉目,恭順有度。他仿佛黑了些,也更默默了些,邊城的歲月彈指一揮,到底給他留下些或喜或悲的印記。錦衣層疊如山,環(huán)佩響顫似鐘。貴人們行過之后,又有雜侍若干,拖在后邊,難以計數(shù)。

劉致待一行人悠哉悠哉地提了袍子落了座,方免了眾人之禮。劉效藏在幾案邊角,偷眼向上瞧,那一方主位金螭為底,木蛟為座。圣君于上,震懾天下,睥睨四海,華光奪目,教人難以直視。

夏郃是這處最大的官兒,他見酒水齊備,便打頭站立起來,執(zhí)一盞酒向劉致拱手道:“今兒個是陛下千秋,又適逢新元,海內眾民一年不到,無不衣食皆安,全要仰仗陛下經(jīng)天緯地之才,惜褐愛民之心,偉治圣裁,賞罰分明。但請陛下飲下這一杯好酒,以慰眾生忠君之心。”

夏郃這番馬屁說得文縐縐,劉致狀似受用,只道:“朕不善酒,今兒是好日子,恐掃了各位的興,嘬一口也便罷了,請?zhí)祵捳彙!闭Z罷,便欲喚隨侍近前斟酒。

夏郃聞言,卻不坐下,笑道:“陛下乃天下之主,山海皆飲得,怎么一盞酒卻飲不得?想來是陛下惦記臣這副老身子骨。圣上千秋壽誕,臣一時高興,竟也還將自己當天命之年,錯蒙陛下心念,慚愧之至。犬子不才,御前行走已有數(shù)月,多受陛下提攜方未曾犯下什么大錯,不如讓他代臣敬酒,聊表感激。”

坐在對面的邢愈沉在暗處的神色一凝。

劉效聽至此處,心下稀奇,竟跟看話本兒似的頗有興致,不過礙著身份,只得在心里胡亂嘀咕兩句。

話音未落,夏翎便起了身,面色照舊,一根脊梁骨挺直了,將盛著酒的玉杯遞至眉間:“臣之微賤,甚于細土。陛下寬厚,猥自枉屈,以仁相待。臣沒那個膽子請陛下,便自行先飲罷這杯,以表臣心。”說罷竟當真仰頭一飲。

劉致倚在座上,先不作聲,但挑了一邊眉,一雙眼里盡是測探。待夏翎將冷液吞下,方露出些笑模樣:“夏卿珍重身體。”

沒人曉得這話究竟是說給夏老太傅,還是說給眼前這年輕有為的御前行走。眾人只見劉致不再推辭,滿滿地灌了一大海進肚。他幾口飲罷,也不再耽擱,朗聲道:“開席罷!”

這一聲下來,便如蓄了百余尾魚兒的池里開了閘。宮仆們魚貫而入,個個身著青灰的絲絹罩衫,手上穩(wěn)穩(wěn)捧著巴掌大的瓷餐碟。服侍劉效這張幾案的姑娘于面前頓了足,腰間使了紅繩系的玉牌搖擺晃動。她生得俏麗,鼻也小巧嘴也小巧的,不過此刻都扳得僵硬,連一刻抬眸也不敢施與,畢恭畢敬又悄無聲息地置下了餐碟,便躬身退走。而后又有十余個同她一般模樣的姑娘依次上前,不一會便用數(shù)余餐碟擠滿了桌面。知謹立在一旁,竟連幫襯一把的機會也無。

“好大的陣仗。”劉效摸了摸手側的一對鏤花象牙箸低聲嘆道,“縱是始皇也力不能及。”

既得了劉致的授意,眾人便直接拾起箸來揀食。劉效有知謹在身側侍候,倒也樂得清閑。他雖沒了玉扳指,可捻轉指間的習慣是半分也未改過。知謹曉得自家王爺心里有事兒,也不出聲打攪。一主一仆置身在這熱熱鬧鬧的富貴窩,竟好似坐化入定一般。

若不是劉致心里念著自個兒的賢弟,恐怕劉效還能念著尚得一分把握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