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梓月迷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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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臨河 27/6/19 字數(shù):20554—— 「梓月姐,你看這個怎么樣?」少年舉起手中的黃紙,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就坐在對面的少女接過紙,妙目在上面掃了掃,沉吟了片刻,笑瞇 瞇地說道:「很好哦。字寫得很工整,而且禱詞也很正常。只是小翼啊,一點靈 心便是符,符紙的繪制不僅僅是字、圖對的上就可以了,更重要的是繪符的那顆 靈心,可能比較難解釋啦。」 少女沒有再說下去了,原本還在思考接下來的話應該要怎么樣比較委婉地說 出口前,面前的少年已經(jīng)腦袋微微地垂下,眼神低沉暗淡下去,雖然他還強撐著 堅強,臉上僵硬地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雙方認識了這么久,這種欲蓋彌 彰的神情根本騙不過少女的慧眼。 心里嘆了口氣,蘇梓月從少年的手中拿過筆,重新蘸了蘸朱砂,口里一邊輕 吟著口訣,「念在手前,筆隨心走,神附符中。」一邊在新的一張紙上輕輕地揮 了幾筆。和少年那僅僅是工整的寫字不同,少女這只是看似隨手的幾筆,字形上 并不一定比少年的要來得好看多少。可是只要定睛細看,哪怕是平常人也能從那 筆畫中感受到一股隱隱的凝實感。 嘴上雖然是不停地說著,不過蘇梓月的心里卻也是在不停地嘆著氣。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眼前的少年實在是太過頑劣,也不是他頭腦太過愚鈍。 事實上,少年已經(jīng)是非常認真仔細地學習了,每天,蘇梓月都能夠看到用過的朱 砂、符紙的廢料裝滿垃圾簍。而且在聽過符理之后,還能夠深入思考,舉一反三 ,有時候提出的問題深刻細致到甚至連自己都回答不了。 唯一的問題在于,柳翼他沒有天賦。 是的,這是一個很難堪的事實,作為道門世家的柳氏的幼子,少年他卻沒有 一點靈異方面的天賦。哪怕是大腦里記得再多的術(shù)式,明白再多符理,呼神的口 訣多么倒背如流,但是只要施展出來,那就沒有效果。那本該是蘊藏強大力量的 真言,從柳翼的嘴里吐出,卻跟普通人隨隨便便的怒罵一樣。而對仗工整的符印 ,也等于是小孩子的信筆涂鴉一般,空有華麗的架子毫無作用。 這種事關一個術(shù)者的生命的大事情,如果只是蘇梓月自己,當然是不敢對別 人的人生如此斷言的。然而,這個事情早有定論,在少年出生后幾個月,柳家的 長輩在看到自己家族的新生兒后,在多番檢查后早就無奈地作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而在隨后必須提前打童子功的學習中,柳翼的父母親也是一再地確定了這個 事實。就連柳翼自己,也同樣理解并且接受了「自己沒有天賦」的事情。 倘若是作為一個普通人而言,沒有關于「那一方面」的才能,無傷大雅。或 者說,這樣子反倒更好。沒有一點「怪異」的天賦,看不到牛鬼蛇神,同樣意味 著在現(xiàn)界的自己也在「異類」的眼中毫無存在感。 本來,說得冠冕堂皇點,每個人都有著每個人的獨特才能,強求不得。政客 有政客的才能、廚子有廚師的才能,做到登峰造極的話,也是能作為「該行的狀 元」被萬人矚目的。 另一個問題就是,少年是柳家最后一人了。就在去年,一次除靈的活動中, 幾大要好的世家傾覆而出,共同討伐一個找到了高度契合憑依之身的強大惡鬼。 由于和黑道上的強人融合到了一起,那個惡鬼在強大惡毒的靈能力外,還擁有了 廣大的黑道人脈和狡詐手段。以有心算無心之下,以至于幾個世家都傷亡慘重。 而少年所在的柳氏家族最為慘烈,在當日追殲惡鬼的最后關頭,被對方孤注一擲 引爆積攢在倉庫中的烈性炸藥而壯烈犧牲。 蘇家和柳家本來就是世交,兩家關系極好。原本蘇梓月和柳翼的大哥就有著 從小指腹為婚的婚約。現(xiàn)在卻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逝者已去,無法挽回。婚約固然是已經(jīng)不在了。不過蘇家對于柳家的幼子還 是多加照顧,兩家本來就離得很近,而蘇梓月更是以嫂子的身份自居,時不時地 過來串門,幾乎是一有空就常駐在少年家里。 仿佛是因為父母、大哥的死讓少年覺醒了般,柳翼瘋了似的修習著法術(shù),本 來興趣乏缺的道藏、古經(jīng)也是背了又背。他的腦子本來就不笨,再加上自虐般的 刻苦之下,壓榨著自己的精力,恨不得把24個小時滿打滿地用起來。對于古經(jīng) 文典的熟記程度令蘇梓月也深表佩服。 然而,時至今日,柳翼依舊放不出任何像樣的法術(shù)。 哪怕是少年把家藏的道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以至于可以一看到符咒上的文字就 知道典故,但是那牢記在腦子中的知識終究只是紙面上的知識,根本無法實踐。 蘇梓月也知曉這回事,就算是明知道這樣子毫無出路可言想要心里發(fā)狠,來 惡言惡語地打擊柳翼的積極性,絕了他的念頭,可是一看到少年那副拼命的樣子 ,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浮起他大哥的身影。弟弟身體和哥哥的影子仿佛重合到了一 起,想到當初和未婚夫朝夕相處的每一天,少女又心軟了。況且少女自己也不知 道該怎么勸說,也只好由著少年去了。反正沒有天賦,再怎么用也出不了岔子。 「jiejie,你說,柳家是不是就這樣完了?」看著蘇梓月寫完了一道符后,這 一次柳翼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接過筆,而是手托著腮心不在焉地看著其他地方,低低 地問道。 蘇梓月心里一咔噠,腦子飛快地運轉(zhuǎn)著,小心地斟酌措詞道:「小翼,你不 要想太多了。其實,法力這種東西不是最重要的,每個人的才能都不一樣,你想 啊,其實中華道門協(xié)會的主席就的法力就很低。可是也不妨礙他能夠坐上那個位 置。」 柳翼搖搖頭,一副頹唐的模樣,「可是,他姓張,何況再怎么說,他也還是 真有法力的。」 蘇梓月一時語塞。之前就說過,少年的腦子本身就很聰明。哪怕是現(xiàn)在發(fā)瘋 似的把大量的時間揮霍在術(shù)法上,少年的功課也從來沒落下過,一直都是在年級 前列的。 而且不僅僅是在學業(yè)上,在父母親沒有出事前,柳翼當時也早接受了自己沒 有天賦的事實,或許是因為父母總是把目光投在優(yōu)秀的兄長身上,為了緩解這種 不被重視的壓力,少年也是培養(yǎng)了幾個興趣愛好。例如說電腦軟件、急救知識這 樣的,而且水平都不低,連兩家的電腦系統(tǒng)基本都是少年負責安裝調(diào)試的。 保持現(xiàn)在這種學習的勁頭,就算是不作家傳的這一行,以后無論去做個醫(yī)生 、程序員或者律師也是很有前途的。 可是大概這樣的聰明人鉆了牛角尖,反倒更難被拉回來吧。 正當蘇梓月苦費心思的想要怎么勸說的時候,柳翼幽幽嘆了口氣,接著道: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沒有天賦。根本不可能接下父母的擔子。我也知道這種體 質(zhì)上的事情不能強求。說真的,梓月jiejie,其實我對修習不了法術(shù)并不怎么在乎 ,我只是很羨慕我大哥。爸爸mama當初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唯一一個能繼承家業(yè) 的兒子身上。哦,我不是說他們對我不好啦。我知道,爸爸mama也是很愛我的。 只是,每次哥哥學到了新的術(shù)法,會畫出新的符文,總會被你們大聲的夸獎。而 我無論怎么努力,都永遠趕不上他。我有點嫉妒。」 然后,少年又一次望向梓月,「梓月jiejie,當年哥哥有你陪在他身邊,他肯 定也是很幸福的吧。」 「呵呵,亂說什么呢!」少女的臉蛋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仿佛是為了掩飾心 虛般,大聲地說著不知道是不是反駁的話。 不過這樣一來,下面的課程被這樣一打岔子,梓月也有點無心去教了。好在 柳翼看上去也是神情有些迷離恍惚,在有些尷尬的氣氛中講完課后,蘇梓月像是 逃一樣的出門了。 目送著少女的出門,等到門關閉之后,柳翼才長長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梓月jiejie,回去之后的還是會想到大哥嗎?」 對于這種問題,少年可不需要猜,之前提過,臨近的兩家的電腦系統(tǒng)都是讓 柳翼來負責安裝的。當時少年恰好也在學習黑客技術(shù),于是就順手地將一個后門 軟件給裝載進了系統(tǒng)。 在那個時候的無心之舉,卻剛好地成了柳翼了解蘇梓月秘密的最好手段。 在這個電子化的時代,紙質(zhì)的日記本都要快變得不合時宜了。說起來,蘇梓 月自己也必須經(jīng)常跟著長輩們出門增長見識,帶上一本厚重的紙質(zhì)本子也多少有 些不方便,干脆就在手機里寫上些隨筆,拍些圖片作為記錄。然后加密鎖起來,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可惜這被少女認為是絕對安全的多重加密,從一開始就 被少年給破解了。 其實蘇梓月這跟那些喜歡自拍上傳朋友圈的年輕女孩子的習慣一樣,除了筆 記里時而提及的那些在常人們無法觸及的驚世駭俗的靈異事件外,其他的歸根結(jié) 底也不過是女孩子軟綿綿的感想和思緒。 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后,柳翼就回到臥室打開電腦,瀏覽著蘇梓月的個人的空 間和記錄。 大概是才回家,蘇梓月還沒準備更新資料,柳翼隨意地打開相冊翻閱了少女 的照片。 放在相冊首頁里的照片是蘇梓月在海邊的時候拍攝的,相片里的女孩臉上洋 溢著燦爛的微笑。像是才從水里走出來的一般,沾滿著水珠的烏黑秀發(fā)隨性地披 散著,陽光從她的身后斜斜地照上前來,給這妙曼的青春女體鑲上層金邊,而女 孩身上滾落的水珠則在光芒之下被相機定格為華貴的珍珠,為這絕美的身體增光 添彩。蘇梓月一只手高抬在額前,用手臂擋住直照在臉頰上的光線,另一只手則 是放在下巴旁,在秀氣的笑容前比劃出了一個經(jīng)典的V字型。 這副元氣滿滿的樣子,無論什么時候看都令人心動。 以前在大哥還在的時候,柳翼還只是當她是一個關系很好、將來會嫁到自己 家里的嫂子。而且由于對方終究是道門出身,注定一生都學不來道術(shù)的自己總對 家族里這方面的關系有些敬而遠之的意味。 直到那場意外后,朝夕相處間,蘇梓月那極力作出的大jiejie的成熟、賢淑的 氣質(zhì),和網(wǎng)絡中自然而然放開后流露出來的青澀可愛、落落大方,有時候甚至有 些憤青的色調(diào),有些矛盾地交織在一起。所有的加起來,才是完整的她。 不知不覺間,柳翼發(fā)覺自己對于這位嫂子滋生出了不應該有的欲念。 說起來,其實蘇梓月自己也并不算很大。柳翼默默地估算了下,自己的大哥 比自己大上三歲,而蘇梓月還要比大哥要來得小些。單輪年齡的話,其實兩個人 勉勉強強算是同齡。不過是由于出生月份的問題,蘇梓月比自己早上一年的學, 現(xiàn)在正值大一,而自己則還在高三。 一邊隨手地瀏覽著網(wǎng)頁,突然一個廣告彈了出來,赫赫的「冷讀術(shù)、心靈魔 術(shù)」的幾個字樣位列其上。柳翼認得出,這是因為自己因為始終無法修習成道術(shù) ,憤懣之下著如何用現(xiàn)代的科技手法重現(xiàn)出類似道術(shù)的現(xiàn)象。 在網(wǎng)頁之后如果不刪除記錄的話,在之后的下也會有類似的推薦廣 告上門。 「心靈魔術(shù)、催眠呢。」看著廣告里拙劣粗制的畫面里彈出的字樣,柳翼摸 著下巴,一個念頭緩緩浮現(xiàn)在腦海中。 ……………………………………………………………………………………… …………… 「濕活?」蘇梓月的聲音毫不掩飾著錯愕。 回應她的是柳翼肯定的眼神,「嗯。梓月jiejie,我想過了,我自己恐怕是根 本不可能正常地施展出道術(shù)了。不過歸根到底,無論道術(shù)還是科技,都是為了解 決人遇到的問題。作為道門世家的柳家不能在我的手里就這樣消亡,所以,既然 不會道術(shù),那么就用其他的手段得到結(jié)果,再用我所學過的玄學的知識把手段好 好地包裝起來。這樣一來,也就沒關系了。」 聽到少年如此直白的闡述,蘇梓月還是驚訝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當然,并不是柳翼的話沒有可行性,事實上,他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在這個世界上遇到的相當多的被認為是靈異的問題,其實跟「彼岸的怪異」 沒有關系,而是在人心的惡念下釀造的苦果。作為高明出色的道士,不僅僅要精 通道術(shù),勘破人心的優(yōu)秀眼力同樣重要。 當然,絕大多數(shù)的人很難在幾個方面都兼顧,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精力放在 有優(yōu)勢的地方。這樣也各有各的成就,并非某一方面就必定優(yōu)于另一個方面。尤 其是這個太平盛世,懂得人情往來可要比習得斬妖法要來得有前途多了。 畢竟神通不敵業(yè)力,就連幾任在歷史里也頗有名氣的道門領袖,本身也不是 以一身修為通達天地、震撼鬼神而著稱,反倒是看似俗氣地汲汲于名利,積極和 當時的權(quán)貴交好,弘揚教派。 當然,有些教派的掌門人由于舊老的傳統(tǒng)是借由血脈的原因上位,而自己的 修為終究不逮,為了達到傳說里道法的效果,也只能利用著宛如江湖雜耍般的把 戲、障眼法先愚弄那群凡夫俗子,事后再加以話術(shù)糊弄彌補。 這種行為投機取巧,自然很是讓行家鄙夷不齒。稱這種行為是濕活。而且不 少鄉(xiāng)間巫師、邪教、會道門組織在不可能擁有正統(tǒng)的道門中人的支持下,更是把 這種「走偏門的傳統(tǒng)」發(fā)揚光大,騙財牟利,聚眾鬧事,乃至于揭竿而起,禍亂 一方。 不過說到底,很多表面上看似異常的事情本身就不是「彼岸怪異」,也就無 需使用方術(shù)、正統(tǒng)道法的手段來解除。有些行家里手借著通透人心的好本事再加 上一手濕活的配合,也是很能解決事務,倒也名聲出眾。而道門正統(tǒng)中人本來就 少,倘若真要一一揭穿破解,斷人財路,也是力有不及。久而久之,道門對于這 種人也就有了一種默認的習慣——只要不太過分的招搖撞騙,那就不承認倒也不 反對。 少女本來聽到柳翼想要重振家族的想法,也產(chǎn)生過念頭勸說他走這個路線, 然而終究是下九流的手段,傳說柳家傳家的形式法度也是深嚴,伯父伯母生前看 上去也是保守嚴謹?shù)臉幼樱螞r正統(tǒng)道門中人如果真的采用這種手段,本身就是 承認自己本事不行了。擔心會被少年認為是在小看自己,蘇梓月最后還是沒好意 思說出口。 讓蘇梓月唯一驚訝的是,在之前少年那狂熱到自虐的學習表現(xiàn)下,本以為要 逆轉(zhuǎn)這種思路需要很長的時間,想不到不需要勸說,柳翼就自己想通了。 雖然嚴格地來說,在業(yè)界里,這種使用著魔術(shù)之類的手法來模擬真正的道術(shù) ,并且借由話術(shù)、人情往來這樣的手法彌補漏洞的行為是被稱作濕活,就像是本 應求索大道的修士卻淪為了江湖賣藝之輩,下三濫得該受人鄙夷的。而且總有種 在高超的營銷手段下,以次充好的感覺。 可是該怎么說呢,假如少年是想要維持柳家不至于在這一個世代就在除靈界 淪亡,他的做法恐怕也是唯一可行的。這樣一來梓月反倒是要松了口氣的,這樣 一來,自己也就不用看著這個未婚夫唯一的弟弟在無底洞般的學習中毫無意義地 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了。可是看著柳翼那下定決心的暗淡雙眼,總覺得那深黑 色的眸子里潛藏著太多太多的心思,少女感到心里微微一動,感覺有些莫名的違 和。 不過蘇梓月倒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雖說術(shù)者本身的直感固然重要,可也有 所謂的關心則亂,巫者不自卜的說法,牽扯到自己因緣的事情,很多預感都會不 準。 「來,梓月jiejie,茶泡好了。來,這是我自己擬定的課程表,您看看!」少 年推過來倒?jié)M茶水的茶杯,由于是常年往來,蘇梓月在這里都有著自己的專屬水 杯。 拿起外表上畫著粉紅色的helloKitty貓的可愛杯子,少女小口 小口地飲著,一邊仔細地看著給少年調(diào)整后的課程。 看得出,柳翼做了相當?shù)臏蕚洌热皇窍胍孕睦韺W、科技的種種手法來勉 強在表面上重現(xiàn)出道術(shù)的效果,那么,基于以前的從基礎逐漸加深難度的課程就 不適用了,反倒是一開始就應該把道術(shù)的華麗效果展露出來。然后一起往回追溯 ,看是否有什么手段可以模擬這個結(jié)果。 當然,蘇梓月也只能自己一個人來摸索著來進行半吊子的教導,少女明白, 自己的父母是絕對不喜歡看到家傳的術(shù)式被旁人無端端地看了去,哪怕那個人曾 經(jīng)是關系超好的親家的孩子,哪怕那個人完全沒有一點靈能的天賦,可是基于術(shù) 者們守密的傳統(tǒng),父母親都不會支持這種行為的。 不過,蘇梓月也沒有多大的心理壓力,畢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少女都 不需要擔心秘密外流。柳翼沒有天賦,這是不爭的事實,哪怕是瞪大眼睛看了再 久,對于術(shù)式的歷史典故、道理理解得再怎么透徹,終究也不可能真正學得會, 原因很簡單,術(shù)式的流轉(zhuǎn),靈氣在體內(nèi)周轉(zhuǎn)搬運、境界的法門的那些至關重要的 細節(jié),更是僅憑外觀無法學得來的。 世俗里也有不少對于道門歷史很感興趣的學者,他們也和少年一樣,擁有著 充足的知識,廣博得甚至連一般的術(shù)者都得常常討教,卻沒有足夠發(fā)揮這些知識 的天賦。 而且名義上說是教導,其實在家傳的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的 玩命努力,柳翼自己對于經(jīng)典的理解可是不淺的,互相討論里,少女也覺得受益 匪淺。 再加上少年的那張酷似的臉龐,每次看到了,都覺得自己的未婚夫仿佛只是 小了那么幾歲,還好端端、活生生地在這個世界上。 「那么就讓我任性一回把。」蘇梓月作出了決定。 隨后,少女放下課程表,點了點頭,柳翼寫的課程安排簡略,但也初具雛形。看上去就是用了心去做的,梓月覺得自己明白到柳翼的思路了,既然如此,那 么就可以開課了。 突然,蘇梓月的余光向旁邊一瞥,看到柳翼那搭在桌邊的手掌微微地顫動著 ,似乎還有著微濕的汗在掌心。等到自己從計劃表里抬起頭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看到 柳翼正認真地盯著自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臉頰紅紅的像是很緊張,又 似乎是充滿了奇怪的期待。等到自己回望過去的時候,雙方對視幾秒鐘,柳翼又 低下頭,眼睛溜溜地轉(zhuǎn)著,看上去像是個猶豫緊張的孩子。 蘇梓月想了想,很快就在心里作出了合理的解釋——應該只是作出這樣的改 變太緊張,也怕是被我這樣的傳統(tǒng)的世家的子弟批評吧。 再細想一下,這個解釋在少女的心里更加完備了。梓月想起來了,在自己還 是在讀幼兒園的小女孩次和這個世交的子弟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在家長介 紹完,還是他的哥哥主動上前過來打了招呼,而作為弟弟的柳翼當時看上去還很 瘦弱,只是怯怯地跟在大哥身后,看到陌生的女孩兒,連話都不怎么說。 既然這樣,少女很快把這個疑惑拋諸腦后了。 理了下思路,梓月清了清喉嚨,美妙的聲音如小鳥嬌啼般在室內(nèi)回蕩,「好 ,那就依你的計劃吧。」 說做就做正是蘇梓月的作風,況且作為世家子弟,童子功夫扎實,符咒術(shù)法 的知識本來就是粘手就來。 女孩只是想了想,就隨手地拿了幾個粗淺但看上去很能唬人的術(shù)法出來,在 柳翼的面前展示起來。 柳翼看上去也似乎是被蘇梓月施展的術(shù)式吸引住了,停住了游移不定的視線 ,而是抬起頭來專注地看著術(shù)式的效果。 一邊認真地看著,少年一邊拿出紙筆,飛快地在紙上記錄著。 雖然心里還是覺得光是記錄術(shù)式的外觀又不可能copy法術(shù),不過梓月還 是例行公事地對著少年說道:「誒誒,這可是我家傳的法術(shù),記下來也就算了, 可千萬不能外傳啊。」 柳翼還是和平常一樣,點了點頭,一邊認真地繼續(xù)著連寫帶畫。不過不知怎 地,梓月覺得他看向手機屏幕的頻率也稍微頻繁了點。 從梓月的角度看過去,少年的手機屏幕雖說是亮著的,不過根本沒有打開什 么程序,是在校對時間嗎? 不過裝神弄鬼的話,除了使用魔術(shù)手法復制道術(shù)的特效,輔以用話術(shù)來唬住 普通人外,時間本身反倒是并不是最不緊要的地方了,難道是在關心節(jié)奏? 蘇梓月的腦海中一下子就浮現(xiàn)出了幾種可能,不過沒有哪種解釋是最值得信 服的。想了想還是覺得很納悶,少女干脆直接開口問著:「小翼,怎么跟你講事 情的時候看都不看我,總是盯著手機看,這樣子很沒禮貌耶。」 面對蘇梓月的提問,柳翼反倒是渾身一震,有些慌亂地答道:「嗯,不是。 我……不是,這只是在確定時間,因為……因為我想知道梓月jiejie放完一個術(shù)式 需要多久時間,以后也好作參考。」 蘇梓月眉頭微微蹙起,臉上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色,隨口回了句。「有什么 好做參考的,你不是應該知道嗎?這是看情況的,哪怕是相似的神通,在不同的 人手里也是各不一樣的。」 這種事情是所謂的常識了,同是世家子弟的柳翼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既然柳翼已經(jīng)回答了,少女也不準備繼續(xù)深究下去,畢竟,說要用其他 的手法重現(xiàn)出道術(shù)的是柳翼自己,梓月愿意配合,那也就不必總是追究這種小細 節(jié)了。 反正,計劃書里還有到最后的出師環(huán)節(jié),柳翼將在自己的面前展現(xiàn)出魔術(shù)手 段重現(xiàn)術(shù)式的結(jié)果。等到那個時候,自己再來好好地等著答案揭曉吧! 蘇梓月沒有察覺出什么異樣,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剛剛脫口而出的 聲音已經(jīng)是變得有氣無力,像是夢囈一樣的軟綿綿的,完全沒有先前那股充滿自 信的高昂氣勢。對于少年那慌里慌張的動作也完全提不起奇怪的感覺。 少女繼續(xù)地演示,不過在蘇梓月眼里完全正常的情景,看在少年的眼中,卻 是她的動作依舊在繼續(xù)著,可是本來準備接出手印的纖指的動作卻是放緩了無數(shù) 倍,還是顫顫巍巍地對不到一起,口中念誦的禱詞也微弱變調(diào)到荒腔走調(diào)的地步。 并沒有過太久,像是也有點意識到了法印并沒有成功,蘇梓月用力地眨了眨 眼睛,黑白分明的靈眸仔細地盯著自己的手掌。 然后沒過兩秒,又是一眨眼。 在短短的幾秒鐘里,少女就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本來信手拈來的結(jié)印動作也 如同中了「放緩時間」的魔法般,慢吞吞的,虛不著力。 梓月覺得自己的大腦里無比的清醒,沒有絲毫的雜念。整個頭腦里唯一的心 思就是把這個咒印給施展出來。可是身體就好像是故意要跟大腦作對一樣,眼皮 上好像被滴上了膠水般,閉上之后像是有粘性般將眼皮和眼睛沾在一起,原本如 同本能的睜眼的動作變得必須要使用意志才能執(zhí)行了,看東西像是隔了層臟兮兮 的玻璃般,看不真切。 如果是正常人的話,那么就一定會從這個異狀開始前的情況一路排查懷疑下 去吧。不過梓月的心思卻沒有這份余裕了,女孩的思路現(xiàn)在變得無比的單純,腦 袋里執(zhí)拗地抱著的唯一的想法,就是順著最早時候的的慣性走下來,一定要把那 個秘術(shù)給施展成功。 就當少女不斷地扭動著身體,手臂歪歪扭扭地在空氣中亂揮的時候,從旁邊 伸來兩只手,抓住著梓月的手腕,將那胡亂舞動的手臂安穩(wěn)地放在桌上。 在做完這一切后,一個熟悉的男音在旁邊響起著:「梓月姐,你很累了。」 男孩的聲音異常肯定地使用了陳述句,平平淡淡的語調(diào)像是只是在闡述一個 顯而易見的事實。 「累?才不累呢,我一點都不累。繼續(xù)……放開我……我要繼續(xù)啦。」蘇 梓月愣了愣,不滿地嘟囔道。 嘴里說著不同意的內(nèi)容,可是每說出一句,身子都應景地搖了搖,單看這個 樣子,活像是個賴在酒桌上不肯離開的醉鬼。 少年并沒有理會蘇梓月,仔細地盯著少女的臉蛋,繼續(xù)說道:「梓月姐,你 真的已經(jīng)累了,你看,你的眼皮已經(jīng)要閉上了,很累了……睜開,又要閉上了, 變得更加累了!注意你的眼皮。」 柳翼的聲音此時此刻在她的耳邊顯得異常的低沉,一聽就是那種讓人打不起 精神的腔調(diào)。而且還在伴隨著梓月每一下眼皮睜閉不斷地重復著累贅的內(nèi)容。 起初,蘇梓月還會時不時地從嘴里嘟囔幾句,不過很快,少女的心思隨著柳 翼說話的內(nèi)容,單純的心思被引入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眼睛一睜,一閉。接著又一次開合。 在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后,不知何時,柳翼嘴里的內(nèi)容開始逐漸地轉(zhuǎn)換著: 「對,梓月姐,你的眼睛閉起來了,呼氣,把心里的濁氣給排出來。然后吸氣, 新鮮的空氣進到身體里來了,心里變得很輕松、很輕松。」 把聲音放低到剛好能讓梓月聽到的程度,柳翼的雙眼牢牢地盯著蘇梓月,注 意力都全部地投射到了少女的身上,盡力地維持著語調(diào)的平穩(wěn),并且小心地一點 點改變著說話的內(nèi)容。 從蘇梓月簡單的眼皮的動作開始延伸到呼吸上,一開始,少年還是嚴格地按 照少女的呼吸的韻律來調(diào)整著自己的語序,盡力做到全然一致。不過在持續(xù)了很 長一段時間后,在確定梓月的情況平穩(wěn)后,他描述的聲音越來越低,刻意地讓聲 音越來越慢。 然后,少年拿掉了內(nèi)容里對于少女的稱呼,聲音也放低平緩到?jīng)]有個人的特 色在里面,故意的cao作下,在梓月耳邊不住的呢喃就好像化成了對方的心聲般, 「呼……吸,呼……吸,呼……吸,很累了,要睡著了。」 柳翼驚喜地看到,隨著自己聲音節(jié)奏的變緩,梓月的呼吸聲也開始緩緩地按 照著他的節(jié)奏調(diào)整。變得越來越緩慢,越來越有規(guī)律,整個人也越來越安靜。之 前還勉力想要睜開的眼睛,在柳翼不斷的引導下,睫毛輕輕地扇了扇后最終閉了 起來。 本來柳翼和蘇梓月是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進行著講演,少女失去力氣的身體, 也在搖搖晃晃間放軟了身姿。整個人后仰著坐了回去,整個人都深深地陷入到松 軟的沙發(fā)里。 呈現(xiàn)在柳翼面前的,就是一張酣睡的睡美人圖。蘇梓月以全無防備的松懈姿 態(tài)癱坐在沙發(fā)里,螓首無力地斜倚在沙發(fā)背,紅潤的小嘴微微的一張一合,雙手 無力地擱在大腿上。 客廳里,只有少年一個人的聲音在不斷地作響著。柳翼的嘴里不斷地反復著 看似重復的言語,接著在內(nèi)容中一點一點地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修改著措詞、 短句,在完全不引起梓月大腦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把意思替換著。 在引導的同時,少年也緊緊地盯著蘇梓月,準備隨時根據(jù)少女的狀況來調(diào)整 語句的內(nèi)容。 不過看樣子并沒有什么意外,初步階段已經(jīng)很理想地接近完成了。不過柳翼 還不敢松懈,假如說這次的行動是一場冒險的登山的話,自己也才是堪堪跨出了 步。現(xiàn)在的蘇梓月的大腦被藥物所蒙蔽,再加上曾經(jīng)朝夕相處的信任,所以 才看上去如此輕易的陷入了淺睡的狀態(tài)。但是只要事后還殘存了之前的記憶,正 常人只要一回憶在古怪的睡意前發(fā)生的事情,那么懷疑的矛頭就無可辯駁地直指 向自己了。 那么,一個提高了戒心的術(shù)者,那就再也不是自己拿得下的了。 柳翼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欲令智昏吧。在上次網(wǎng)站上看 到「催眠」的字眼起,心念流轉(zhuǎn),自己那對于嫂子本來就膨脹起來的欲念仿佛找 到了宣泄的出口。邪惡的念頭和著似乎有可能成功的手段,澎湃的思路在心里卷 起著渦旋。 而且不同以往,這次的妄念如同附骨之蛆般纏繞在腦海里,令自己難以自拔。在幾次的思維斗爭后,柳翼鬼使神差般的在常去的暗網(wǎng)里購買了精神類處方藥 物,以及其他的一系列的資料。 本來計劃并不是在今晚進行的,可是在給梓月姐泡茶的時候,自己又一次忍 不住地想到了那個計劃,仿佛百爪撓心般,少年再一次忍不住了…… 于是,那杯混雜了「藥料」的茶水被端了上來,所幸蘇梓月平常也很喜歡喝 的茶葉里本身帶著苦味,醇正的茶水里本就有的苦澀掩蓋了藥水本身的異味。 等到蘇梓月真正地喝下去之后,柳翼心里清楚,自己再也回不了頭了。在談 話的過程中莫名的困倦睡著,這種事情只要是事后想起來就會察覺異狀,哪怕是 沒有證據(jù),對方就算是嘴里不說,心里也會有疙瘩,導致的結(jié)果也就是自然而然 地疏遠自己。 一步錯,步步皆錯。心里還殘存著點點「倫理和道德」的掙扎,但是柳翼已 經(jīng)不管不顧了,瞪大的雙眼里只有少女那副酣睡的臉龐,別無外物。 想了想,柳翼決定還是采用最正統(tǒng)的手法進行引導,催眠并非是催眠師一個 人的事情,對方的配合同樣重要。放低音調(diào)念念有詞道:「已經(jīng)睡著了,整個人 都掉入到夢里面去了。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非常放松,好像是漂浮在空氣里, 又好像是在海水里。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