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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陋巷之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4

分卷閱讀44

    有些可怖。

換上干凈衣服之后,溫隨睡得安穩許多了。后座那么大,他卻只縮在一個小角落,深色的大衣裹在他身上,就像裹著某種安靜溫順的動物。

這時外面的雪又大了起來,窗外風雪響動,而車里,除了溫隨的呼吸聲和君翰如身上的煙味,徒留一片清寂。

回N市的時候,已經將近深夜。

大年初一,只有公立醫院還開門。醫院里人滿為患,病房沒有一個空床,君翰如只能在輸液室的角落里找到一個剛剛騰出來的位置。

公立醫院的一切仿佛都是被過度使用的。不大的空間里擁擠地擺著輸液的躺椅以及零散的塑料凳,垃圾桶。椅子很舊了,坐墊和扶手上還有深色的污垢,空氣里揮發著嘔吐物與藥水混合的味道。

溫隨蜷縮在椅子上,頭埋在大衣里,睡得很安靜。君翰如并不適應這環境,一直站著。如果溫隨的手動掉了,他就輕輕扶正。

中途出門領藥時,他路過病房的走廊。雖然是深夜,但還有很多人沒有歇息。房間里傳來很多孩子的,以及成年人的哭聲。那些病人躺在床上,有的流淚,有的一句話不說看著天花板,他們旁邊的親人朋友就擁抱他們,鼓勵他們。

君翰如忽得一怔。

他從前既然漠視情感,也就更不會注意情感的需求。人如果生病,那就給他最優的醫療條件,最充足的金錢,無非如此。

但病人的精神狀態是脆弱的,他們需要陪伴與安慰。把病人獨自扔在病房,實在是殘忍的行為。

這是溫隨在他面前第二次生病。記得上次是在去年的雨季,溫隨淋了雨,也是發燒了。

把人抱到醫院的時候,溫隨的手還攥著他西裝,都攥皺了。那時候他是怎么做的?

好像是把那雙手掰開了。

他以前還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對。

如今回頭看去,當初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似乎樣樣都錯了。

在回來的路上,君翰如給溫隨喂過一些藥。或許是這些藥物起了作用,溫隨一路上的體溫沒有失控地升高,在掛了一夜的水后,燒也漸漸退下來了。

一到白天,醫院更是人滿為患,空氣混濁不堪。于是在清晨,君翰如把溫隨帶了回去。

秋姨提著新年做的菜進門時,君翰如抱著溫隨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手里拿著手機,正在低聲說話。

那通電話并不是他的,而是溫隨的。

溫隨的房東打來說,這個月房租沒有按時交,如果再遲些,房子就必須得退了。

房東的語氣也很困擾:“溫先生啊,這七年來,你從沒出過這種情況,你知不知道,要租我的房子的人很多的,我看溫先生人很好才一直租給你的,現在這樣,那我不是很難辦嘛?”

秋姨并不知道電話里講了什么,但察覺得出君翰如臉色并不好。后者結束通話后,沉默了一會,才朝她點頭:“秋姨。”

她躬了躬腰,答應了,才從玄關往里走。只這幾步的路,她已經認出君翰如懷里的人。秋姨吃了一驚,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翰如先生……這……這位先生回來了。”

君翰如并沒有否認:“他在生病,剛剛退燒。”

他還打算說些什么,但溫隨似乎是被魘住了,半昏迷間居然虛弱地撐起四肢,就要往外爬。

君翰如就只能把人再抱回來。

他的手觸及到對方的胸膛,肚腹,那里體溫很淡薄,骨rou支離,仿佛用理智的刀刃輕輕一劃,就要破碎開來。

可是溫隨,你不是說,你過得很好么?

日頭已經漸漸升上來,窗邊的椅子就浸泡在這淡金色的光芒里。溫隨裹著毯子縮在君翰如懷里,背上都是陽光。

秋姨整理出溫隨行李包里的東西,打算拿到陽臺去洗好,晾干。

路過的時候,她斟酌了一下,說道:“新年的時候,翰如先生沒回去,君老師有些不開心。”

君翰如的手還貼在溫隨的頭發上,他并沒有抬頭:“過幾天我會回去一次。”

秋姨答應了,收好東西,不再打擾他們。

冬天的陽光除了好看,似乎沒有多大用處。溫隨的頭靠在君翰如肩膀上,呼吸輕緩,他額上虛汗出得不少,君翰如新換的襯衫很快就被弄濕了。而屋里雖然打著暖氣,他的手腳還是冰涼極了。

君翰如近三四天沒有休息,眼里有些難得的倦意。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溫隨緊閉的眼睛:

“你走之后……我變得有些奇怪……”

隨后又沉默半晌,他才遲疑著再次開口:

“能不能……回到我身邊。”

溫隨睡得很沉,這些輕聲絮語,一點也沒有聽見。

第51章51

溫隨感覺自己泡在一池熱水里,身上被溫柔包裹,暖和極了。這溫柔使他幾乎流淚。

他伸手想去觸摸那些溫柔的水流,可指尖剛剛觸及,它們卻在一瞬間就蒸發了。

人在剛睡醒時,往往是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的。溫隨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四周很暗,只有床頭有盞燈在亮著。光線很柔和,暖黃色。

有些眼熟。

他的視線隨著燈光慢慢移動,發現床邊站著一個人,正在往床頭柜上擺飯菜。

那人感受到他的視線,沖他微微一笑:“溫先生,你醒了。”

是秋姨。

人既然醒了,屋里再保持黑暗自然也不再妥當。她怕陽光刺眼,走到窗前,只將簾子拉開了一層,微微漏進些鮮紅的陽光——原來已經傍晚。

系好簾子后,秋姨隨即走回來,替溫隨把背后枕頭墊高,扶著他坐起來,然后拿起桌上的粥,輕輕攪拌著:“不知道溫先生有沒有胃口?家里人很少生病,我怕照顧得不周到。”

溫隨從沒有這樣被細致地對待過,惶恐極了。他和秋姨見過幾次面,后者也向他行過禮,但兩人從沒有什么交流。

他大病初愈,身子還沒有恢復,手上都沒有力氣,只結結巴巴問道:“他……他……”

秋姨自然知道溫隨說的是誰,她斟酌了一下,說道:“翰如先生在……”

外面突然輕輕響起了兩記敲門聲。

然后門被推開了三分之一,君翰如站在一片陰影里,正朝里看來。

秋姨立即放下碗,朝他微微鞠了鞠躬,就退了出去。經過他身旁時,輕聲說:“剛剛醒。”

“我知道了。”

床上的溫隨看見君翰如朝他走來,呆了一瞬,隨即開始害怕起來,整個人都埋到被子里,根本不敢把頭探出去。

君翰如走近后,在床邊坐下來,扯了扯被子,沒有扯動。

“溫隨,你怎么了。”

溫隨在小鎮上燒得太厲害,記憶并不是很清晰,只隱約記得是君翰如送自己去了醫院,然后又帶他回了家。這之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