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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匱乏,多半也是無疾而終。而且………無能。在第一眼,他就從那個男人身上察覺出的無能。這種無能使得男人幾乎喪失了任何威脅性,使得所有的謹慎與防備都會化作可笑的大驚小怪。辦公桌上攤開著剛剛送來的文件,紙是新印刷出來的,平整筆直,油墨味很重。君翰如用食指輕輕摩挲了兩下右下角的一處污漬,眼里隱約的光芒很穩,連閃動也沒有,十分淡漠。他對事情總有一種敏銳的評估能力,在最初,他覺得這事尚在自己掌控之中,直到現在,也依舊如此認為。這不過是計劃里多出一點微不足道的插曲,實在不值得庸人自擾之。君翰如將文件翻到了下一頁,就像已經把這件事情,這個男人也翻了過去。但是他錯了。已經是三月初了,最近正是倒春寒,夜風很冷。君翰如今夜加班,走出公司大樓,已經十一點三刻,外面路上干干凈凈,非常安靜。然后,他看見十步開外,有個人影在風中閃爍。那個人在看自己。君翰如原地站了一會,抬腳向他走過去。對面的男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但最終還是停住了,默默等著,直到君翰如走到他面前。是那個跟蹤自己的男人。半點沒有改變的懦弱,瘦削,還有無能。君翰如高出他不少,此刻低頭看著他,卻并不說話,沉默之間,姿態很有些迫人。倒是那男人怔怔看著君翰如胸前的大衣紐扣,先開口了:“君先生……”他的聲音輕得嚇人,好像已經碎在風里,又勉強粘起來。“我知道你,君先生。”君翰如依舊沒有說話。“真……真高興見到你……”男人一邊努力說著,一邊同樣努力地擠出慘淡的笑容。但他漸漸地說不下去了,從他的視角看去,慘白的路燈打在君翰如本就凌厲的面孔上,顯得無情至極。這無情的臉龐終于施舍給他一點同樣無情的話語:“為什么跟蹤我。”男人拼命搖著手,一個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忍不住……我……”他小聲地說著,夜風里,男人的臉色很蒼白,耳根卻是通紅。他神色掙扎著,好像要說什么,聲音抖了好一陣,還是沒說出口。“我……我只……想看看你。”他低垂著頭,瑟縮著肩膀,死死盯著地面上的一點,像是在等待著審判。過了好久,男人聽見君翰如說:“不要再跟著我。”語調平平,可不知為何,聽起來好無情啊。他身子劇烈地顫抖了一下:“我知道,我打擾到你了,我讓你覺得困擾,我一直知道。”他原地徘徊了幾步,看上去是想走上來,又不敢。最后只能頭往下垂,腰往下折,擺出很卑微的姿勢:“求你……我什么也不會做的,別報警……對不起,對不起。”他像是在乞求施舍,低聲下氣到了極致,又那樣舉止慌張,語無倫次,一時看起來有些瘋癲。君翰如對此沒有任何回應。他收回目光,回頭走了,步履沉穩,和平時沒有半點不同。夜風刮得更大些了,在他身后,男人在路燈下,腰已經深深彎下去,臉浸在陰影里,看不清模樣。偶爾抬頭望一望君翰如的背影,那雙眼睛又眷戀,又悲傷。男人是君翰如有序生活中突然出現的一個插曲。很不入耳的插曲。自己已經兩次明確表達了對被跟蹤的否定態度,但看對方反應,似乎并沒有效果。原本偷偷摸摸著跟蹤,被發現后,反倒光明正大起來了。報了警,最多也不過是協調,至多把男人拘留幾天,出來了對方恐怕依舊要繼續來作糾纏——不,甚至連拘留的條件也達不到。這種人,君翰如聽說過,不過未曾想到自己也會遇上。處理一件此類的偶發事件,最好的方法是無視。無視并不是妥協,妥協是你內心已經生了恐懼,而無視的姿態是居高臨下的。沒有什么能夠改變你前進的步伐,那些被外者打破自己生命秩序的,都是失敗者。這是長輩教給他的,他深以為然。事實上君翰如做的判斷不錯,男人雖然沒什么威脅,不過的確是很難纏,而且執著得有些超乎他的預料。他每天晚上都會在公司樓下等著。也不知是不是已經意識到君翰如并不會輕易報警,而即使報警,事實上也奈何他不得,所以才如此放肆起來。有一天,格外得晚了,男人看見君翰如出來,似乎很高興。猶豫了幾下,他慢慢上前幾步,停在一個合適的距離,小聲說:“你……餓不餓。”膽怯又期盼的聲音。君翰如發現他懷里似乎揣著什么東西。他很快明白,這個男人帶了食物,是要給自己。為什么。這感覺讓他覺得很奇怪,他對于男人的目的也愈發看不清了。“你要什么?”他說。“錢么。”男人聽了,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他這樣臉色蒼白地踹著懷里的東西站了很久,才慢慢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不要什么……什么也不要的……真的。”男人還是每晚等著君翰如。有時候他懷里依舊小心翼翼揣著什么東西,有時候則孤零零地站著。他就站在那里,再也不上前,不說話,只安靜地看著他。君翰如從來不看他一眼。日子就這樣緩慢而又飛快地過了下去,兩個人之間漸漸建立起一種古怪的聯系,也不知何時會結束。第3章03君翰如走出酒吧的時候,抬手看了看表,十一點二十。馬路上已經空蕩蕩的,少有車輛。這里距最近的地鐵站大概十分鐘的路程,走的快一點,應該趕得上四十分的末班地鐵。他閉眼捏了捏眉心,盡量讓頭腦在冷風中清醒一些。喝的有些多了。最近是第一季度總結完成,公司又和政府簽了個不錯的合同,上面說是要聚餐慶功。收到邀請時,他思索了一下,點頭答應了。從生活安排的合理度,以及人情處理這兩角度,君翰如都覺得沒有什么拒絕的理由。除此以外,自己作為在策劃案中出力最多的,上司也是鐵了心要請他喝一杯,若是拒絕,面子上過不去。公司里的人和君翰如除工作以外的接觸其實很少。他能力卓絕,也身居高位,不過整日除了埋頭工作,不會與別人再做過多的交流。他個子很高,有一米九多,但骨架修長勻稱,因此并不顯累贅笨拙。然而他臉龐的輪廓很鋒利,面相有些兇,因此無論是身高還是相貌,都極具壓迫力——他也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