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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眉心一跳。薛遠額上已冒出汗珠,他吹了聲響亮的口哨,高喝:“紅云!烈風!”顧元白被他的聲音震得雙耳欲聾,薛遠脖子上的青筋都已賁張。遠處的馬廄之中,兩匹頗通人性的千里馬仰頭嘶吼出聲,硬是撞開了木門往薛遠所在之處奔來。顧元白心頭突然開始狂跳,他不由雙臂用力,緊緊環住薛遠。然而千里馬還未到達眼前,薛遠就忽的蹲下身,將手掌放在地面之上。顧元白屏住呼吸,正要學著他的樣子去碰觸地面,卻驀然一僵,他盯著地上開始顫動的石粒,rou眼可見之下,黃沙開始在地面跳動。是什么?薛遠猛得起身抱著顧元白就跑,冷風如刀割在顧元白的臉上,身后不遠處的馬廄轟然倒塌,雪泥揚起,又重重砸落在地。顧元白瞳孔緊縮,他看著那一個個呆愣在原地的士兵,用盡了全身力氣喊道:“跑到空曠之地!快跑!”話音剛落,地動山搖,山岳怒吼,城墻化作巨石滾落,白雪成了污濁的臟色,頃刻間黃沙漫天,沙土凹陷,地面裂縫乍然裂開數米,牛羊嚎叫,與戰馬驚恐陷入裂縫之中。轟然之聲響徹整個耳朵。是地震。地震來了!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晚安第142章這一場地震來的突然,連綿百里,吞噬了大恒和西夏的兩方大軍。周圍的慘叫聲、呼救聲同著巨石滾落,侍衛和東翎衛,還有許許多多的普通士兵在往顧元白沖來。未曾受到波及的人勉強站穩,膽肝俱顫,“保護圣上!!!”“圣上!”顧元白被薛遠抱著。所有的聲音開始虛化,耳旁聽到的,只有一沉再沉的呼吸聲音。陷落到裂縫中的士兵,被飛滾的巨石砸在身下的士兵,被埋進雪里窒息的士兵。每一個都是顧元白的心血。他的雙目逐漸漫上紅絲,卻知道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保證自己要活下去。越來越多的人朝著顧元白跑來,嘶吼:“圣上在這!!!”他們越過裂縫,卻被巨石擋住。越過石頭,又是塌陷一方。御前侍衛們和東翎衛的精英面色猙獰,只想趕快到達圣上的身邊。但他們自保也難。顧元白抬眸往遠處一看,天已經變得陰沉,糧倉倒塌,糧食被壓在廢墟之下。薛遠的呼吸聲越來越重。還好這里沒有雪山。“你不能死,薛遠,”顧元白頭腦悶悶,不斷喃喃,“你我都不能死。”薛遠的腳步邁得飛快,即便抱著顧元白也未曾落下步子。身后的落下的人咬著牙在叫:“薛九遙,保護好圣上!”不用他們說,薛遠就會這么做。就像是此刻,他的手臂已然繃如硬石,泛著用盡全身力道的血紅。誰也無法從他懷里搶走人。山崩地裂,塵土飛揚。先前做過的惡夢之中,顧元白就喪失在這樣的場景之中。而今天,夢變為了現實。薛遠牙縫緊繃,“我不死,更不會讓你死。”城門倒塌,守衛城門的士兵已成了巨石下的尸體。薛遠換了一條路,可未過幾秒,就聽一聲悶響,腳下地面突然凹陷。薛遠身體扭曲,硬生生地轉過身躲過如深淵般的裂縫,卻平衡不穩重重摔倒在了地上。顧元白被他帶倒在黃沙雪地之上,瞳孔驟然緊縮。泥墻倒塌,從天而落!墻面越來越近,薛遠倏地往前一撲,完完全全地把顧元白罩在他的身體之下。轟然一聲,泥墻摔落身旁,瞬息坍塌在兩人身上。薛遠悶哼一聲,撐在兩側的手臂猛得一松,他重重壓在了顧元白的身上。顧元白顫著雙手撫上薛遠的臉,塵土飛揚的黑暗之中聲音也跟著發著抖,“薛遠,你怎么樣?”薛遠的手指動了幾下,血沫味兒濃重,顧元白呼吸一滯,大腦幾近空白,“薛九遙,你不能死。”“……咳,”薛遠的聲音含糊響起,“還沒,死。”粗糲的聲音,一張口顧元白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顧元白倉促扯扯唇,勉強理智地著急去探尋薛遠的鼻腔,粗重的呼吸和稠黏的血液沾了一手。薛遠受傷了。顧元白強制自己冷靜下來,他想要去看看薛遠傷在了哪里,可身上的重量讓他無法動彈,甚至讓他呼吸開始困難。又是一聲巨響,碎石跟著壓下,薛遠整個人都已砸在顧元白的身上。顧元白喉間漫上血腥。他咬著牙,咽下血味,低聲叫著薛遠,空氣稀薄,剛剛還能應聲的薛遠現在卻連聲都不吭。顧元白一聲比一聲急,顫著,“薛九遙——!”薛遠猛得咳嗽了起來。在這種時候,這幾聲咳嗽聽在顧元白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天籟。顧元白的眼睛忽的濕潤,他低聲:“別死。”薛九遙不能死。顧元白的手往腰間探去,鉆進兩人緊貼的衣衫之間,一點一點去夠自己腰間的布囊。布囊中有藥。顧元白以為自己很冷靜,衣衫皺起之中,好似成了山巒疊嶂,那個布囊應該很近,但在山巒疊嶂之間,藏在了不知道哪座深山中。找不到,摸不著。他的手指痙攣,卻有什么溫熱的東西一滴滴落到了臉上,從臉滑到鬢角,拉出一道血色的痕跡。顧元白的心猛得攥起,胸腔之中沉重得仿若已經沒了可供呼吸的氧氣,他想要取笑地問薛九遙是不是哭了,可聲音卻發緊,“薛九遙。”沒人應聲。“薛九遙,”顧元白艱難地發出聲音,氣息微弱,“出聲。”薛九遙是男主。天之驕子。不會死的。顧元白死了他也不會死,薛九遙不說話只是因為他暈倒了,顧元白更應該在這個時候想辦法出去,不能急,人還有救,得趕緊救人。手著急的摩挲衣衫中的布囊,突然,“圣上!”外頭遙遠的聲音忽近忽遠,頃刻間到達了坍塌之外。薛遠好像被這個聲音驚醒,他嘴唇動了動,氣音低弱,下意識地叫道:“顧斂。”顧元白唰地一下,眼淚沖刷掉臉上屬于薛九遙的那些血痕。他,“嗯。”聲音帶著顫音,薛遠心疼極了,他壓低聲音,破碎的語調在黑夜之中安寧,字字混著虛弱:“別哭。”侍衛們開始挖著廢墟,著急忙慌地動著最外層的石塊。很快,一絲光亮逐漸變大,顧元白不適地眨眨眼,侍衛們跪在地上,腦袋往石頭塊底下探。他們看到顧元白之后,眼圈頓時紅了,更加奮力地挖著石塊,不久,顧元白面前的石頭塊就被清理干凈。震感不見了,地震應該過去了